“曲无容。姑娘好手段。”女子神情淡漠。
对方似乎话里有话,阮言将目光移向已化作一枯骨的美丽女人身上,试探地问:“你认识她吗?”
“她叫石观音,是我的师傅。”
话音未落,冲天花海拔地而起,似利箭般朝曲无容袭来。
曲无容眸光一厉,轻点脚尖,只见她身轻如燕,转瞬已躲过数十次袭击,剑法飘逸灵动,无数被斩断的枝叶纷纷扬扬。
她亲眼见证过对方的诡异手段,自不敢轻敌,几个纵身拉近距离,手腕一转剑锋直欲向对方要害袭去。
忽然,她身子一软,手中剑似万钧重难以握住,曲无容咬牙,终坚持不住跌坐在地。
阮言手指微动。
楚留香察觉不妙,忙制止道:“阮姑娘手下留情!”
阮言瞅了对方一眼,思索片刻,还是放下了手。
楚留香送了半口气,心中仍暗暗戒备。
阮言望向曲无容,语气微妙:“你杀心好重啊。”不过弟子给师傅报仇,好像也挺正常。
曲无容闷哼了一声,却道:“我既不想落个同师傅一样的下场,自然要拼命。”
阮言神情更奇怪了:“我没想把你怎么样啊。”她只是想同之前一样捆了而已。
阮言后知后觉意识到,在观看了石观音死亡过程的楚留香和曲无容眼里,自己的形象可能有些不妙。
她想了想,还是解释道:“石观音那样不是我干的。”她还用这招对付过上官飞燕和霍天青呢,后遗症顶多嗓子疼几天。石观音这般变化,似乎是因为……她自己接受不了崩溃了?
阮言不确定地想。
楚留香和曲无容对视一眼,没言相不相信,只道:“曲无容姑娘与石观音关系并不融洽,阮姑娘无需担忧。”
阮言点点头,也没提是否相信。
楚留香试探地问:“那不知姑娘可否解了她身上的症状?”
阮言果断摇头:“不行。”
她奇怪地看了楚留香一眼:“你这话说的,她和石观音关系好不好,和她杀人有什么关系。”
楚留香沉默了。作为石观音的弟子,曲无容当然杀人,杀过很多人。于是他不再求情,只道:“不知姑娘打算如何处置她?”
这正问住了阮言的难处。
要是关内,她随便找个衙门传个消息,其他的事自有六扇门接手。但现在嘛……
阮言苦思冥想,“我还没想好,你有什么主意吗?”
这显然也不是盗圣的长处,于是他也陷入了沉思。
一片安静中,曲无容突然开口,问了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姑娘就是阮神医?”
阮言瞧了她一眼,点点头。
却见对方突然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纱,“不知神医可否治好我的脸?”
那是怎样一张狰狞恐怖的脸,似夜叉在世。
在场的两人都未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楚留香是因为他本就是善于体贴之人,而阮言则是因为她的思绪偏到了别的地方。
“休想。”阮言面露警惕,“我不会帮坏人治病的!”
这是很天真的一句话,江湖之上,能将好坏当做依据的,不是初出茅庐的少年、就是谋算极深的野心家。
阮言自然不是后者,但她也不再是前者了。
曲无容笑了,这使她面容更加可恐,她讥讽道:“听闻神医曾一日之内医治上百人的眼睛,神医可否敢保证,那百人无一人手沾性命?”
那自然是不能的,江湖之人,似楚留香般不杀人的实在太少太少。
“曲姑娘!”楚留香轻声却坚定道,带着制止的意味。赤子之心珍贵,何苦破坏。
“我没事,不用担心。”
阮言摆摆手。
她本也不是良善到要拯救天下的人,不过是侥幸有了力量,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救人不是为了救世,不过是为了心安罢了。
“你说的对,我不能保证。所以我医治他们的诊金是——每人救一百人,并让其他人帮了我的忙。”
阮言掰着手指一一细数:“无争山庄、江南花家、金风细雨楼……我让他们帮忙监督,看看有没有人想赖账。”
“你没说错,我不敢保证他们中没有作恶多端的人,但你不同,黑吃黑就算了,滥杀无辜,却是我可以保证的,我为何要救你?”
她在沙漠中盘桓许久,自然不是碰到过这名蒙面女子,既碰到过,又怎会没见过她杀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