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不语,似默认了答案。
联系对方刚才的话……薛冰所犯的、是足以死罪的滔天罪行!
思及昨晚所见的那个俏生生的女孩,阮言默了默,心绪不宁。
半晌呐呐道:“……这、这就没办法了。”
说完就想打自己的嘴,不会说话就别说!
陆小凤苦笑了一下。
树上与树下的两人齐齐沉默,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少顷,阮言率先受不了这个这个气氛,借口无情找自己连忙离开了。
穿过走廊,途径花园,绕过假山时却发现金剑童子正指挥着捕快们在搬运着什么。
两两人抬着一个木板,木板上堆积着什么东西,被白布盖着。
察觉阮言的到来,对方的神情似乎有些异样,迎上前道:“姑娘怎么来这里了,公子刚刚还在找姑娘。”
言语间似有意似无意用身体挡住阮言看向木板的视线。
是不方便让她看吗?
阮言了然,刚想回一句自己这就去找无情,余光无意间瞥见什么,刹时脸上血色尽褪。
只见那被风拂起的的一角,若隐若现地露出木板上的东西,沾染着土壤与鲜血,竟是森森嶙嶙的白骨。
“那、那是……”阮言脸色煞白,急切地看向金剑童子似在求证什么。
金剑忙挡住阮言的视线,吩咐人赶快抬走,“大都是可怜人,姑娘还是别看了以免梦魇。”
对方的行动已证明了什么。
“哦哦。”阮言胡乱点着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牙齿战战,浑身竟都在微微发抖。
“姑娘!”金剑童子被她吓了一跳,上前一步扶住后者的身子,担忧道:“姑娘,可无事?”
阮言强撑着摇了摇头,惨白的脸色和蒙上一层冷汗的额头却毫无说服力。
“来人!快叫大夫!”金剑童子急得大喊。
待双手捧着热水被严严实实裹进被子里,阮言仍微微发着抖,似冷到了极致。
“对不起。”阮言拥紧被子,抬头看向急匆匆赶来的无情,清冷的男子眉心微蹙,眸光流露担忧。
阮言勉强撑起一抹笑,歉疚道:“我好像又给你添麻烦了。”
面前的少女唇上毫无血色,却一脸愧疚地反省,着实懂事到让人心疼。
无情抚了下对方的头,轻声安抚:“没有添麻烦,我今日本也无事。”
阮言从团紧的被子中努力扒拉出一只手,纤细的手指拉了拉无情的衣袖,道:“是我自己不小心看到的,别怪金剑。”
“我们遇到时,他在帮我挡着的。之后他也很担心自责。”
“我知晓了。”无情将阮言的手又塞进了被子里,低声询问:“他们我都让出去,你可想回花盆里待会儿。”
阮言拉紧被子,摇了摇头。
少焉,低声道:“……太冷了。”
无情指尖颤了一下,扶着少女在床上躺下,指节分明的大手在半空迟疑了一下,终究落到了少女白皙的额上。
“没事,别多想。”
无情轻声道,“别多想,睡一觉就好。”
额间的大手不算灼热,却很温暖,淡淡的温度从额间传至全身,清冷似雪松的气息淡淡萦绕在周身,似能驱散一切阴霾,阮言心神渐渐安定,意识逐渐模糊,最终坠入了黑暗。
这一觉似乎睡了良久。
阮言醒时,迷茫的眨了眨眼,竟一时不知今夕何夕。见视线昏暗,正想问姐姐几点了,眼前的古香古色的摆件又让她将话语尽数咽下去。
……已经回不去了啊。
自己穿越了,到了一处会武功的人到处飞、甚至可能杀人也很常见的世界。
穿越许久,阮言头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父亲是武侠迷,她被迫听过的武侠小说不少,而这些小说无一例外皆有一个剧情:死亡。
可能是主角,也可能是配角、反派,但最多的,一定是可能连名姓也没有的炮灰。
……她现在就是个炮灰啊。
001冒了出来:【你为什么这么害怕?】
001很疑惑,当时宿主逼祂出来用的办法不就是拿剑戳自己吗,既然连死亡都不怕,不过白骨而已,怎么抖成这样?
“你不懂。”阮言将被子拉蒙住自己的脸,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是又重复了一遍:“你不懂。”
人是很自欺欺人的生物。
在一切安好时,假装太平是生存的本能,但一旦出现一个尖锐的物体,即使如针尖般大小,也足以戳破似气球般的伪装。
砰的一声。
之前假装的一切似气球爆炸般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