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他就如同受惊的小鹿,再不肯吐露一个字。
艾利洛雅想了想,“我说说我自己吧,我们家世代都是奴隶,谁都知道,我们一家都是,连襁褓里的孩子刚一出生,就知道自己命运。我帮父母在主人家干活,但是我做了很多为世所不容的事情,我父亲母亲向主人揭发了这些事,主人赶紧把我卖走了。”
“你做了什么?我不会赶你走的。”
艾利洛雅摇摇头。
李凌一想了想,走到欢愉之神面前问,“你相信他吗?”
艾利洛雅猛地点头。
李凌一对着欢愉之神起誓,“如果我赶走了艾利洛雅,就让我不得好死。”
艾利洛雅吓得扑过去,捂住他的嘴,“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别乱发毒誓,神会听见的。”
李凌一反而冲她俏皮一眨眼,“现在可以说了吗?”
刚才闹这么一通,气氛反而松弛了。
艾利洛雅故作轻松道,“当然。”
但是她把自己的胸针取到了手上把玩,这是心理上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
“我对做工、如何挣钱,不感兴趣,但是我比他们都做得快。”艾利洛雅冲他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这种行为?我会不断的重复,然后找到一些可以去除的地方,人们口口相传的经验有时候是错的。”
“这就为世所不容了吗?”李凌一惊奇道。
艾利洛雅淡然道,“这还没说完,听到吸血鬼的传说,我会去挖坟一探究竟。妇人的生产,我也经常去观看。他们觉得这行为很是怪异,其实不过是一探究竟。但是他们受不了我的心思不在做活上,我也理解他们。”
她的两只手在裙子上攥紧,“我真的很理解他们,每次看到我辛勤劳作的姐,我就在想,我为什么不像他们一样。哪里都觉得我行为怪异,直到奴隶主都不要我,把我和板车上的奴隶送来了月亮之国。”
“我想要一个不干涉我的主人,欢愉之神答应了。”艾利洛雅的目光突然扫向李凌一,又转向了雕像,“然后我就来到了您的身边,您常常不在,而且也不会把我看得进,似乎我只要做完日常工作,您不在乎我在做什么。”
李凌一顺着她的目光,缓缓看向那尊雕像。
那雕像仍然在笑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凌一觉得那笑容的意味变了,变成了洋洋得意。
“欢愉之神也并不觉得我行为怪异,他见到的多了去了,他允许了我,在城里做任何想做的事,只要我不伤及他人。我开始研究,如何能不通过神,离开月亮之国。您穿越沙漠来到这里,应当明白,再次穿越极有可能在那条线上命丧黄泉,我不得不提醒您。”
艾利洛雅走到雕像前,虔诚地祈祷起来,做完这些,她转头看向李凌一,“侍奉神也并不难,最重要的就是心诚,你的愿望就会实现。”
李凌一长叹,“我会好好做的,就当是为了梵妮特,但我不保证神一定能满意。”
于是,这一晚过后的清晨,路克斯收到了一枝带露的蔷薇花。
*
要像侍奉梵妮特一样侍奉路克斯,这要求未免奇怪,但是李凌一也只好照做。
折断清晨的玫瑰,平时他只需要送到梵妮特的桌上就好。他跟梵妮特不需要时时刻刻见面,她只要看到那枝蔷薇,就知道李凌一来过。
尽职尽责,尽心尽力,要这样对着路克斯一位不需要保护的高神.....
李凌一按照自己的理解,把沾满露水的蔷薇送到了路克斯的桌面上。
路克斯没有想到,李凌一能做到如此地步。
他似乎是想通了,又似乎是本性如此,只是沉默地做着他认为对的事情。
而他看梵妮特的眼神一向温柔,此刻折下这枝蔷薇,恐怕仍然想的是自己为了梵妮特所牺牲吧。
感觉自己当了别人故事里的配角,还是垫脚石一样的东西,神不悦的哼了一声。
把那花扔到了自己的脚下,李凌正半跪于他面前,看到被退回的花错愕。
李凌一惊讶地望着神,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路克斯压抑着恼火,“你心里想着的还是梵妮特吧?”
李凌一没有否认,只是轻轻的唔了一声。因为路克斯让他像侍奉梵妮特一样侍奉他,所以李凌一才会这段一根清晨的蔷薇。
“你侍奉梵妮特的时候,也会想着别人吗?”
李凌一错愕不已,没想到路克斯如此霸道,不仅行动上要看齐,连思想也要全心全意的想着他。
“怎么兑现梵妮特的愿望,实现多少,得看你做能做到哪种程度,仅仅只是这样,我恐怕......”路克斯勾了勾唇,赤裸裸地威胁道,“我恐怕很难办。”
李凌一咬牙,第一次对这至高无上得神露出了愤恨的表情,“您已经什么都得到了,我也绝对像侍奉梵妮特一样侍奉您,只是我对梵妮特的爱,难道您觉得应该转移到您的身上吗?”
路克斯一只手抵着自己的头,意味深长地笑,“那不该是你考虑的问题吗?是你想要实现梵妮特的愿望。”
这地方充满了令人头晕目眩的繁复花纹,刻满了有关神的故事。
神的无所不能,还有他的肆意妄为。
路克斯不怀好意的瞥着他,“梵妮特发下宏愿,你不卖力一点儿,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呢?”
李凌一不得不屈服于神的淫威之下,至少,路克斯说得对,是他一口答应下来,想要实现梵妮特的愿望。
“别苦着一张脸,就好像我亏待了你一样。”路克斯的目光在李凌一脸上逡巡,“过来一点儿,靠近一点儿。”
李凌一只好听从,来到路克斯的身边,路克斯的目光令他很不舒服,就好像是在看自己的东西。
他忍着不耐烦,任由路克斯打量。
好半天才听到路克斯说,“下去吧,明天你就不再与梵妮特所有关联了,她的父亲正在为她物色一个好丈夫,好把她嫁出去。”
李凌一猛然抬头。
“很惊讶?我告诉你,她在储君的竞争中落败了,她的父亲遣她到月亮之国来是打定了注意让她送死。只是我允许她活了下来,你不该谢谢我?否则等你到达,就只能面对的是尸骨无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