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渝被这变化吓了一跳,她的身影晃了晃。
成福立刻稳住她,声音有些焦急:“你怎么了?”
前面的几个人都回头看她。
卓渝清醒过来,她不免尴尬:“晕车后遗症,也许有点低血糖,不用管我。”
也许是幻觉吧。
一行人复又往前去。
走廊两侧房间分别为单双号排列,单号尽头的房间与封闭中间有一道凹进去约一平米的正方形死角,平时是用来放杂物的。凹陷的空间挂了个帘子,看上去像个小房间,其中一个赶尸人尸体的一只脚正好露在帘子外面。
双号放假尽头是238房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挪向236号房。
“这里也有死人。”吴维丙斩钉截铁地说。
老板一脸慌张,他不可置信:“不……不可能!昨天他们进去过,里面没有人!这房间确实租出去了,但是租户真的好久都没有动静。这里没死人啊!”
“别急,”卓渝终于开口安抚老板,“我们先不查这个,按顺序来,老板,劳烦你把案发房的门刷开。”
老板咽了咽口水,摸出万能房卡。
“滴滴”声响。232门开了。
老板遥控器一点,门开的时候门外迅速飞进一只设计古朴的小电灯悬停机器人,点亮了整间屋子。
“我去……”看清楚室内布置的一瞬间,成福忍不住爆出粗口。
最显眼的是地上到处都是血迹,昭示着这里确实发生过惨案,看出血量和血液喷洒方向,应当有两人同时遭遇了袭击。这房间构造简单易懂,五六平方就放了一张床,床单短床腿高,站在门口床底一览无余。行李箱打开着摊在地上,上面全是血。旅店有公共卫生间,房间里没有死角也没有窗户。
令人惊异的是,尸体居然不翼而飞。
成福下半句话终于吐了出来:“尸体去哪了?”
捡尸人的基础工作确实是收拾尸体,可命案现场的尸体,行规有规矩,没谁会随意挪动。破坏现场的第一怀疑对象就是店老板。
“不是我,”老板明显发蒙,“不是我,我只是想老老实实糊个口,不可能动尸体的……”
一阵寒意无声地爬上在场五个人的背。
血迹晃在卓渝眼前,卓渝又开始眼花。
酒店开的暖光灯照得卓渝看什么都糊上一层雾。有四个人正在走在她前面。
家长和……两个女生?
卓渝眯了些眼睛,刚才的同事和老板不知道消失在何处,替换的是陌生的客人。
成福说过,第一夜的死者就是来短途旅行的一对双胞胎和家长。
所以这是死者的生前影像?卓渝有点惊异。她见过的死人不少,可从来没有生前影像回放这样的事。
年长的女性在叫孩子们,说话温柔:“关上门就别乱跑啊。有什么事叫我,来,稍微休息一下,我们再去吃饭。”
男性刷开房卡:“我和妈妈住在隔壁,你们两个在232换身衣服,我被二手烟熏得快难受死了!”
其中一个女生笑话他:“爸爸你就是太倒霉!恰巧坐在烟瘾大的叔叔旁边!”
另一个接话茬:“可不是!我听说,每次经停站点,大叔都要下去抽烟,回来之后坐在爸爸旁边,把爸爸熏得苦不堪言。”
做爸爸的摇头:“你们俩呐,小淘气!就打趣我吧!”
妈妈在旁边笑:“好啦好啦,快休息吧。”
两个孩子快乐地进了门。
妈妈看着门关上后,有些不安地搓搓胳膊:“老公。”
“嗯?”
“我怎么觉得这下车以后就浑身凉飕飕的,心里也有些不安。是不是我们选错旅游地点了?”
她丈夫揽住她:“是不是太累了?我觉得还好啊,最多是……嗯,这旅店有点简陋了,不过咱们就住一个周末,周日晚上就回家,今天好好休息,我们明天才爬山呢。”
临城地处联邦东北角迈周。经济产业萧条,物价还高。只是四季分明,坐落在秋景怡人盛名远传的迈周一角,也有些枫叶美景可看。每年的十到十一月份都有少量手头拮据又想旅行的邻省人自带干粮来这里,图个路费便宜。
外省人只当散心,临城人却不这么觉得——自治城政策特殊,本地人除非是中产以上、不工作也能稳定收入的家庭,中底层群众必须强制性满足70工时甚至加班的要求。每周系统自动统计,少一小时受五鞭的鞭刑,连受刑都要站在市中心扒掉裤子——因此大家并不怎么待见能自由休假的外省人,因此临城在旅游城市中风评也较差。
学生倒是可以不用工作,只需满足学习时长,可政府一向奉行愚民政策,三六九等的下层人民扫了盲就算完成任务,不再管他们的学习情况。家境尚可的孩子最多读完高中,临城内部没有大学,这就是他们学历的终点。几乎只有财阀政客孩子才到省外读大学。
所以,生活在省外的这一家人,是临城人所求不得的生活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