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光和司机赶紧上来帮忙,最后他和白洋一起,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
祁昂烧到了四十度,护士给他挂了退烧药,以为白洋是他女朋友,还给了她几个冰袋,“夹在他腋下和腹股沟的位置帮助降温,用毛巾裹着,别给冻伤了。”
护士走后,曹文光看着她略显尴尬的神色,“我去买几条毛巾,带回来我来做就好。”
白洋点了点头,等曹文光出去,她想了想,拿了两个冰袋先隔着衬衫夹在了祁昂的腋下,然后把被子掀开一点,看了看他的下半身。
祁昂个子很高,穿着黑色的西装裤,两条腿长得没边,要把枕头放在最上面才能让他整个人躺平,即使这样,两只脚也抵在了床尾的床栏上。
她想隔着裤子放在腹股沟也可以,但又怕放错地方,最后还是红着脸,尴尬地给他盖好了被子,结果一抬头,就看到祁昂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漆黑深邃的眼眸正沉静地看着她。
白洋看上去很冷静,手却有些慌乱地攥了祁昂的被子一把,干巴巴地问了句,“你醒了?”
祁昂似是“嗯”了一声,但声音轻的还没完全传进白洋的耳朵就消散了。
白洋用攥在手里的湿巾徒劳地擦了擦手背上蹭到的焦黑,“你怎么会去那里?”
祁昂的声音因为生病显得更加低沉沙哑,“我在国外出差,这三天都在欧洲,今天刚下飞机就收到了你的消息,我想和你当面谈谈。”
“哦。”提到这件事,白洋的表情更紧绷了,也丝毫没有疑惑祁昂怎么会知道她在救助站的事情。
“为什么,我以为我和你相处得很不错,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因为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是我的年纪太大了,我不能接受你的兴趣爱好,还是我不能欣赏你的优点和魅力?”祁昂语速缓慢,却依然问出了咄咄逼人的态势。
白洋觉得祁昂真是个矛盾的人,出乎冷漠之外的温柔和沉静,但说话又从来不会拐弯抹角,虚与委蛇,在面对邹家那些难缠的亲戚时,又透出种流氓一般的混不吝。
就像现在,他似乎仗着自己病弱,故意不去顾忌她复杂难过的心情,执意要刨根问底。
白洋抬头看向他,她的脸已经清洗干净,苍白的脸更显得眼神真诚干净,黑色的眼睛水光盈盈。
“因为我喜欢你,因为你接受我的兴趣爱好,欣赏我的优点和目标,不论我什么样子,你看我的眼神都很平静温柔,所以我喜欢你,我不能接受我只是你大脑作出的理智选择,和你为了利益而结合,我不想让你把我的感情当成是多巴胺作祟,沉重的负累,是不需要的东西。”
她眼中的水光突破睫毛的阻拦,倾泻而下,“我不想让自己沦落到那种悲哀的境地,比起相看两厌,我选择彼此相忘,这个理由可以吗?”
祁昂冷漠的表情也无法掩饰眼中的震惊和疏离。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被白洋喜欢,就是因为他和白洋是彻彻底底两个世界的人,白洋叛逆又追求自由,她喜欢的东西他一概不了解,所以他才会觉得白洋会认为他很无趣,会选择为了暂时的自由与他达成合作。
可白洋却喜欢上了他。
祁昂不是没有被人喜欢过,他从来都不乏追求者,可眼前的姑娘真诚勇敢,袒露了自己真挚的感情,不知道他卑劣又阴暗的企图,只看到他伪装的温柔与体贴,她什么不知道今晚的这场劫难就是他带来的,让他无言以对,自惭形秽。
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眼前这个无声流泪的白洋。
“抱歉……”祁昂艰涩地说。
白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摇摇头,“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你找你需要的婚姻,我追求我想要的感情,都没有什么对错,只是需要分开去走自己的路,所以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说完她站起身,“你同意吗?”
祁昂抬眼看她,脑子里想了很多,想他这二十年来的追寻,想他所做的一切,但最后只想到了白洋满脸的眼泪。
“好,那就就此别过。”
白洋微笑着点点头,“祝你早日如愿,我也会很快忘记你的。”
祁昂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她离开了病房。
曹文光买了东西回来,病房里空无一人,祁昂闭眼躺在病床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只觉得对方的脸色看上去比刚才还要灰败。
“祁总,更难受了吗?”
祁昂睁开眼睛,“文光,你去盯着警察那边,从那把军刀开始查,一定要查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好,白小姐那边呢,需要盯着吗?”
祁昂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不用了,以后她和我没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