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祈安立马一头扎进她怀抱,撞得她往后一倒,背磕在冷硬的墙壁上,倒抽一口凉气后,忍下疼,哄小娃娃似的有节奏的拍打苏祈安的后背。
苏祈安把脸埋在她腿上,瓮声瓮气提要求道:“小时候,我娘就喜欢这样抱着我,哄我睡觉。”
颜知渺放柔音调:“困了?”
“我娘还会给我唱童谣。”
“我也会唱,唱《喜鹊传信》好不好?”
“嗯。”
“花喜鹊,站树杈,开口叫,喳喳叫——”
“好难听。”
“……”
“难听得我想笑。”
“……”
苏祈安真就笑了,她脱离了颜知渺香喷喷的怀抱,揉着闷红的脸蛋坐好,手指戳戳颜知渺的肩膀,用沙哑的嗓子道:“你不准告诉别人我要你抱我。”
“这算我们的……秘密。”
有了秘密就是朋友了,苏祈安应该就会喜欢她一些,费了好几天的工夫,不就为了这个么。颜知渺如是想着,忽然又歪起头,若是所思道,“怪不得你爱装冷酷,原来是个娇气包。”
此话,杀人诛心。
听首童谣就算娇气了!苏祈安气鼓鼓:“你又欺负我。”
颜知渺忙赔笑:“我错了,我改。”
苏祈安满意地点点头,问,“你们江湖中人报仇讨公道之前都会去做什么?”
“先去屋顶喝酒,再去买把上好的大砍刀。”
.
酒和大砍刀颜知渺都有,就放在镇淮王府的曦暮轩。
她用轻功带着苏祈安飞过去。
冰天雪地的夜,两人在半空缠缠绵绵翩翩飞,差点吓死几个打更人。
曦暮轩的屋顶蒙有一层薄薄的积雪,踩上去嚓嚓沙沙地响。
两人并排坐着。
苏祈安问:“你不是怕冷吗?”
“喝口酒就暖和了。”颜知渺拍开酒坛的封口,却被苏祈安摁住了。
“?”
“要是喝酒能暖身,你早就喝了。”
颜知渺展了个笑,眉眼弯弯:“我帮你喝,我一醉,你解千愁。”
“用不着,我自己喝。”
“可你三杯倒。”
江南首富的自尊遭受一万点伤害,夺过酒坛,雄赳赳气昂昂道:“那我就喝两杯的量!”
好主意。
颜知渺竖起两根手指,讨价还价似的道:“这酒烈,一口算一杯,你只能喝两口。”
苏祈安耍叛逆,我非要喝两口半!
咕咚——咕咚——咕——
两口半喝完,喉咙至五脏六腑皆像要烧出焰火
爽!
苏祈安非常没出息的打了个酒嗝,直接头晕目眩了,伸出两只小手手接雪花,颠颠的喊:“哇哇哇,天上下白星星。”
颜知渺悟出一个惨痛的道理:嫁人不能嫁犟种。
她夺回酒坛,紧紧抱着苏祈安的胳膊,以免醉鬼滚下屋顶,摔成断手断脚,并且约法三章:不准脱衣服、不准脱衣服、不准脱衣服。
苏祈安闹道:“我还要喝。”
颜知渺以强硬的态度拒绝她。
拿不到酒坛,苏祈安便去拿大砍.刀……拿大砍……拿大……拿……
拿不动!
她奶凶奶凶的骂道:“破刀!”
“别不识货,”颜知渺武功盖世,不费吹灰之力地拿起刀,举过头顶,神圣且庄严地抽刀出鞘,闪亮的刀光媲美佛光普照。
此刀光……好震撼。
苏祈安的醉眼都震得聚焦了:“这……这不是龙浔宝刀吗?”
宝刀龙浔,一刃纵横,千秋万载,天下无双
颜知渺坦然道:“拍下龙浔宝刀的神秘富商就是我父王。”
苏祈安微怔:老丈人牛啊,但老丈人身份显赫贵重还要可号令天下的龙浔宝刀……叫今上知道了,岂不是猜疑其有谋反之心……
“祈安,你我拜过天地,你又待我一片赤诚,我若对你还有任何隐瞒实在良心难安,”颜知渺收了刀,紧握住她的手,掷地有声道,“你听清楚了,我父王胸怀苍生,仁德贤明,志在成为一位千古明君。”
苏祈安认出龙浔宝刀时,已经有所猜想,抿了下唇,颇有深意地眨了下眼,算作回应和接受。
镇淮王嘛,都摄政了,想再往上奋斗奋斗很正常。
颜知渺的话还没说完,将她的手握紧了几分:“而我,是父王唯一的孩子。”
四周静寂,苏祈安陡然色变,连胆儿也颤了起来:“你……你要……”
“对,”颜知渺凑近几寸,几乎与她鼻尖抵着鼻尖,“大正开国之君便是一位女帝,我便也要做一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君王。”
谁家的媳妇儿野心这么大。
苏祈安不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能配得上此刻的震惊心情。
“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出卖你?”
“你是聪明人,你既然与我成了亲,我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镇淮王府若出了事,你也跑不了。”
苏祈安眯着眼:就知你没安好心,我要和离。
颜知渺看破她的心思,直截了当的告诉她和离绝不可能的,且这辈子都不可能。
苏祈安没头没脑的问一句:“你单做我江南首富家的少夫人不好吗,照样是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颜知渺忍俊不禁,刮刮她鼻子道:“不好,因为我有个愿望。”
“陛下明天就驾崩?”
颜知渺对她咒人死的言语略施惩罚——拧住她耳朵,换来她一声低低惨叫。
“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