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啊，要喝什么？”陆檐抬手指了一下座椅。

“白开。”禾黍说。

他又问跟进来的谢雨，“你呢？”

谢雨不太确定要不要待在这里，但出去的话要他去看拍戏，他觉得更没有意思。

还没有想好，禾黍就问他要喝什么，他才回过神，表情茫然：道：“……咖啡吧。”

“行。”陆檐道。

他讲完就去一边忙去了。

禾黍和谢雨面对面坐在了一起，几分钟后，就见陆檐把一杯白开和咖啡分别放在了他们俩面前。

陆檐坐在了禾黍旁边，两个人的胳膊几乎稍微一动就会碰在一起，腿挨着腿。

禾黍有点不自在，已经很多年没有和陆檐坐这么近了，上一次还是在A+那间破败的出租屋里。

陆檐做动作时，上衣布料的摩挲声，他都能听到。

眼前的一切虽然都不是从前的样貌，但是禾黍几乎是下意识的产生了一种回到从前的错觉。

这一段较长时间的跨度，似乎可以忽略掉，他和陆檐之间发生过的所有的不愉快，回到最初。

他不想动了……但是得离开。

禾黍往里挪了一些，陆檐立马偏头看了过来。

他能感觉到陆檐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刚想找话题聊，却听陆檐轻笑了一声，说道：“今天怎么没见谢染跟着过来？”

禾黍得找点事情来做，转移方才的尴尬。

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

放下水杯道：“他根本就没兴趣看拍戏，我和谢雨走的时候，他还在打游戏，头都不抬。”

陆檐双腿很自然地交叠在一起，露出疑惑的表情，“没兴趣看拍戏？那你还要他来剧组检查进度？”

禾黍比他还要迷惑，“什么？”

看禾黍的表情就知道谢染是自己做主偷偷来的。

陆檐笑了笑，开玩笑道：“你不知道啊，你弟弟可是为了找我，打着我的旗号给剧组定了整整三天的盒饭呢。”

所以谢染朋友说的发疯原来不是在追姑娘，是来找陆檐了。

“他找你干什么？”禾黍蹙着眉问。

“这你得问他啊，”陆檐笑着，他忽略过了暗恋的事情，“来了我这儿发了一通疯，非要问我《你的名字》是不是真亲，我就告诉他是真的，然后他就不搭理我了。”

禾黍表情空白，连谢雨的表情也是一样的。

很久之后，禾黍才找回思路，“你骗一小孩子干什么，你不怕告诉他之后，他信以为真，接受不了留下阴影啊。”

陆檐吐出几个毫无感情的字眼，“他又不是我弟弟。”

禾黍无奈地摇了摇头。

陆檐和谢染不对付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他想这两个人估计这辈子都和解不了。

陆檐用胳膊肘碰了碰他，讲话时的气流就清晰地扑在他的侧脸上，有点痒，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你说谢染长这么大，都没交过女朋友，他不会是gay吧？”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谈论一个秘密。

“……这么扯的疑问你是怎么想到的？”禾黍愣怔了一下才问。

“你就说是不是吧？”

禾黍笑了笑，“是他自己懒得经营感情，你也不能就说他喜欢男的吧。”

陆檐觉得有道理，想了想，笑道：“那倒说得也是。”

谢雨坐得近，听得到他们在说什么，对于谢染的问题，他的想法与禾黍不尽相同。

但此刻，他无心去想别的，注意力全被面前两个人吸引去了。

坐了这么久，他发觉自己好像在这里是多余的，他们在交流，而自己一点都插不上话。

而且，他感觉陆檐在对着他和对着禾黍的时候，完全是两张面孔，并且，陆檐好像有点不太敢和禾黍聊太多太深。

这就让身为粉丝的他，心里有点不自在，以至于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讲话，连禾黍站起来和陆檐打招呼说再见的时候都没注意到。

回到谢家一进门，就见谢染蹦跶到他面前，问：“怎么样怎么样？陆檐有没有对我哥表现得很兴奋？”

——他想从谢雨这里获得陆檐暗恋禾黍的证据。

谢君豪不在家，谢雨无语地看了谢染一眼，伸手扒拉开他。

想到下午的画面，他就气呼呼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怒道：“有，亲昵得不得了！”

“真的假的？赶快说说！”谢染赶紧坐过来，“怎么亲昵的！”

“他们……”谢雨扭过头看着谢染激动的脸，一时又找不到叙事的源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看到什么说什么啊！”谢染有点着急，推了他胳膊一把，“你能不能行了。”

谢雨的脸还是很臭，他皱着眉，沉默了半天，把抱枕抱在怀里寻求自然感，禾黍和陆檐给他的感觉，有点让人起鸡皮疙瘩。

他道：“……我去了只是做了个自我介绍，随便聊了几句，他就不想搭理我了，耐心耗尽似的，转头就去找禾黍了，还邀请他去房车上喝水聊天，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在与禾黍讲话，看都不看我！”

这远远不足以证明什么，谢染又问：“那他看我哥的眼神呢？是不是放着光，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柔和？”

谢雨生气了。

他瞪着谢染，怒道：“你能不能关心一下我？”

谢染的脑子里都是他刚才的话，被他一吼才回过神，安慰道：“待会儿安慰你，你先说嘛。”

“……”谢雨白了他一眼，想了想，接着道：“语气倒是没感觉有什么异样的，眼神……”

他忽地想起来，陆檐主动问起禾黍是不是和谢君豪谈过恋爱时的眼神了——沉默着，眼睫微垂，是一个落寞的神态。

落寞？

谢雨坐了起来，向谢染说了这样的一个眼神。

——当然没有告诉谢染陆檐问的问题，用了另外一个恋爱问题代替。

两人一通分析。

人为什么会出现落寞的神情？

是因为失望或者难过。

而为什么会难过……是因为喜欢的人喜欢上了别人。

对！就是这样！

谢染直接下了定义，睁大了眼睛，从沙发上跳起来，道：“我靠！他真的暗恋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