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睛一看,嚯,恩佐本就是银发显白,这时候脸色也白得吓人,偏偏瞳孔深红如血色浸染,乍一看简直像个吸血鬼。
竺潇被吓了一跳,才发现他正站在一根树枝上,抬起手抓着什么,广袖红袍落下来,露出苍白细瘦的手腕,他面无表情将东西扯下来,在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这里有我实验需要的材料。”
竺潇:“……您老人家怪敬业的。”
恩佐挑眉,瞥她一眼,又恹恹垂眸,转身就要离开。竺潇这才顺着他的脚步看见了树枝搭就的梯子,他们应该是在相近的树屋住着。
竺潇不在意自己好像被嫌弃了的事,被救命恩人嫌弃几下又不会掉块肉。她晃着腿接着看风景,突然视线被一片红挡住,恩佐扶住窗沿,轻轻一跃就跳了进来。
竺潇小心脏差点没被他吓出来:“我靠!”
她抖着手在吊椅边上的感应开关上拍了好几下,吊椅刚放下去,还没等翅膀安全带自动挪开,她就扶着边缘跳了下来,回头一看,恩佐已经拿起水壶,歪着身子倚靠在桌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竺潇:“……”
“我以为你要在我这跳楼自杀!!!”
恩佐笑了一声,“那你也别想活。”
竺潇气笑了:“凭什么?你有什么想不开的?我为什么不能活,我还要长命百岁呢。”
恩佐慢吞吞抿了口水,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将杯子拿开,手指在杯底轻轻一晃,水面就冒出了代表温度的蒸汽。
竺潇每次都能被魔法的神奇惊得目瞪口呆,又觉得莫名其妙:“你房间里没有水吗?来我这烧开水干什么?”
“而且——”她突然想起以前学过的常识,洛克与魔法共生,魔法耗尽,生命就会开始透支:“你刚受伤啊你疯了,水是凉的你就去烧一下啊有那么懒吗,不好好休息,来我这魔法秀呢?”
恩佐静静听她吐槽完,捧着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雾气似乎隐约隔绝了一些他的表情。他若有所思地垂眸,道:“我来找你,当然是有事。学院会重点调查这次的情况,如果有人来问你,你不要提我用过黑魔法的事。”
竺潇当然不会说,但她被折腾一通,有些来气,没忍住道:“为什么?”
恩佐抬眸看她,“你想揭发我?”
“?”竺潇气笑了,“你知道不好,就别用啊。”
黑魔法也伤身的。
竺潇自认成熟,懒得跟小孩计较,两三步上前夺过水杯一饮而尽,并没有觉得被魔法加热的水有什么特殊之处。不过她气消得快,很快就想通了,如今大佬还小,又是被预言灾星,又是父母去世。格里芬虽然收养他,但也禁锢他,黑魔法在洛克王国简直像伏地魔,孩子不安心很正常。
竺潇眼神逐渐变得慈祥,想开口安慰他:你别担心,我不会把你供出去,还要谢谢你这次救了我……
话还没出口,恩佐便直起身子,伸手拿过她的水杯,随手往地上一扔。玻璃杯咕噜噜滚在实木地板上尚且完好,却不知在哪个环节到了极限,啪一声碎开。
竺潇被这清脆的碎裂声吓了一跳,一个哆嗦抬头,看见他逐步靠近,眼睛微微眯起,深红的瞳孔在光线的作用下,反射出一种冰冷的、复杂的情绪。
“你以为黑魔法是那么简单的事吗?你终身也别想摆脱黑魔法的控制,直到你死。”恩佐笑了一下,“不,不对,你死了,黑魔法也可以让你变成傀儡,受我驱使。你是王国里第一个真正见过我使用黑魔法的人,既然接受了黑魔法的庇护,就永远也洗不掉这个印记。”
他微微抬眸,神色冷静,眼神中却含着几分复杂的挑衅与恶意,步步紧逼,缓慢靠近她:“我们是共犯,竺潇,你也逃不掉。”
竺潇大脑宕机,反应不过来,他进一步就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之时,小腿抵住床边的藤蔓,感觉到疼了,才慌乱地偏开头,吓得腿都软了。
她的手往身后一压,被藤蔓上面粗糙的小刺扎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她低头看向手心,又看了看恩佐面无表情的脸。他的银发略长了些,半遮住幽深的红瞳,这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阴沉可怖,但是……
“等等,”竺潇迟疑道:“你是不是记错了,你给我下的,是供养关系的黑魔法啊。”
恩佐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