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杞点了点头,对于杜殷接下来的可能十足伤人的话无甚所谓,他还倾身慢饮了一口茶。
觉察到这药王谷的茶,确实和自己那儿的茶不是一个档次后,赶紧也给斟了杯去。
茶汤清苦回甘,说不定能帮忙消两分火气呢。
“谈广涯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都很清楚。”
林明杞点头,一个天赋卓绝的心狠手辣至极者。他们这些执掌者一境的人,都不会是个没心眼的,但是姓谈的格外出格些,他几乎没有软肋。是相当麻烦的对手,仙门的顶级噩梦。
甚至因为这位魔尊的出现,仙门多年来避世无为的准则被打破,修道之人不得不卷入权欲之争。这是天下的灾难,而非是幸事。
后世评价这个时期,注定不会有什么好词儿,或许他们每一个存在于这个时期的人,不是可怜的,就是可怕的。
“那人会为徐行藏伤心失神,能被徐行藏拿住软肋。”杜殷的眼珠子转来直视林明杞,里面是一片暗色。
唉。
这代表什么,林明杞懂。而且再懂不过了。
倘或他们只是仙门的同道之人,此当庆贺,终于有人能拿捏住魔尊一二,不管怎么样,也不必再吓唬自己,魔尊不似凡人,没有稍软之处。对付他,也不用只像这次一样,只有强杀,硬拼刀子,这一条了。
但是,顾之川这个该死的孽障,喜欢谁不好,还就喜欢上了人家魔尊喜欢的人。
或许杜殷可以不计较顾之川喜欢一个男孩子,或许他甚至可以不计较,顾之川喜欢的男孩子不那么洁身自好,并不修身养性。甚至,退到没边儿了,杜殷甚至是未必然不可以让自己不去计较,顾之川喜欢的不洁身自好的男孩子不喜欢他。只要雪中仙自己喜欢,自己愿意,没什么不行的。
反正药王谷在这儿,给他兜得住底儿,所以,雪中仙可以拥有自由。
问题在乎,不提徐行藏身后那些事儿的复杂麻烦程度,就说他本人,一个甚至能把魔尊给折腾成那副样子的人,对着顾之川。
天呐,杜殷简直不用怀疑,说不定人家危宿仙君都还没有出招呢,那傻孩子,就神魂颠倒,不知所以了。
救命啊。
这样别说药王谷给他兜底了,说不定哪天徐行藏说,药王谷,来,把你们的人的骨灰带回去吧。药圣都还要感谢他,至少给他们留了点儿东西。
不用多说,说不定他们俩加起来,都不一定玩儿的过徐行藏。而顾之川,他,他怎么敢的?
林明杞作为杜殷肚子里的蛔虫,故意说了错误的答案,“杜兄,咱们想开点儿。说不一定呐,魔尊没有那么有内涵,他喜欢,嗯,觊觎人家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别人实在是生的好看。”
“哼”,杜殷冷笑,拂开了林明杞搭在他肩上的手。
如果是这样,别说仙门苦魔尊久矣了,那夏皇怕是也早就翻身做主人了吧。也不至于是,越混越惨。
“怕是顾之川才是那个见别人好看,就忘乎所以了的吧?!”
痛苦的药圣拿药典拍桌子。
心口一阵气儿没有喘过来,杜殷抓着案桌猛烈地咳了起来,内府翻涌,心肝绞痛。就着给他传灵力的林明杞的手,杜殷才把那口污血吐了去。
林明杞扶着他,递来茶汤供他漱口,脸上的笑意消了下去。此时,方见这位林宗主不笑的模样,一直嬉皮笑脸的人,冷了脸,有十足的杀伤力。
林宗主的眉骨生的高挺,单看这个位置不会觉得他是个好说话的人。
“杜兄,你知道的,做人做事最忌首鼠两端,左右徘徊。”林明杞帮他顺着气儿,声音平静而冷,“如果您认了的话,我们就不说别的话了,这样之川也高兴,也不得罪徐仙君。如果您实在不想杀那头猪的话,我们就心狠一点儿,长痛不如短痛。”
药圣之前许过顾之川,如果他能凭借自己的实力跑出南境的话,以后就再不管他了,任凭他喜欢谁,任凭他想和谁鬼混。
或许当时,药圣想的是,在这种天罗地网之下,都能跑脱,至少能证明顾之川此后遇到危机,还可以报下他的那一条小命。
但显然,出去和谈广涯交了次手后,杜殷反悔了,并不十分情愿给孩子杀那头猪。
这样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反正天底下说话不作数的家长多的是。问题是,现在不管是为难和顾之川还是说徐行藏的不好,都极容易与危宿仙君结下仇怨。
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是和徐行藏这种人。
如果对象是裴渡,这就完全不用担心,就算结仇了,此后大道朝天各走两边就是了。
徐行藏是不一样的。
他们两预感,如果真的得罪了徐行藏,他能让你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甚至都不用他自己出手。
毕竟如果仙君的手上不是足够干净的话,他喊不动星宿,更别说是,一日两降星辉的破格。
为此还有一个办法,或许以后他们拿徐行藏没有办法,但现在完全有。都不必过于残忍地要了他的命,只略施小计,让他永远地醒不过来就可以了。
如此,徐行藏将离不开药王谷,喜欢徐行藏的雪中仙,同样也不会再离开药王谷。
杜殷的目光向下,林明杞半跪在地仰望于他。
“不管你怎么选,我都乐意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