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殿下弯着眼睛凑到了他跟前,“念微,你可是给他生了孩子的。劳苦功高。你求我干什么,为什么不发给音讯传与尊上呢。”
说不定他就隔空英雄救美,从北境跑回来把我处理了,然后给与你富贵尊荣,不让你操半分心呢。
狡猾的魔尊把权力分割的分外明确,像自己和念微君这种,拿不到清秋教中的核心掌控权,像玄都君这种,就已经失去了和魔尊并肩的资格。
总之,不做附庸就做下属。真正的权柄,永远他一手在握。
绝望的笑容在念微君的脸上呈现,倘或他发出的消息,谈广涯会回复,也不至于这会儿在这里跪求仇敌了。
徐行藏的那两声“夫君”,早阻断了他的退路。谈广涯现在没心情听他嚼弄徐行藏的舌根。
源途君已经给他们很好地示范过,如果不能一击按死徐行藏,后面等着的,一定是清算。
况且源途君本身还有用,他还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儿,可以被翻来覆去地折腾,只要不死,就还有东山再起机会,在魔尊要用人了之后,重新复出的可能性。但自己不是啊,他的儿子更不是,他们脆弱的不堪猛烈风暴几击之力。
“殿下,妾发心魔之誓,但凡日后有违逆殿下的意思,定让妾烂皮烂肉流脓生虫而死!”
魔教之人的誓言向来狂放,这不算过分的。
倒也见着几分真心了。
徐行藏沉吟起来,他原想,念微这个家伙既然自找死路,何不接着这事儿,搬到安王府上去住几日,也算是,能够不看谈广涯的脸色清净几天。过后,知道了原委的谈广涯定然生气,等魔尊处置了人,再来请他回府的时候,就再顺着台阶下去便是。
有两日的假,再少个碍眼碍心之人,这是桩划算的买卖。
但现在,有没有留他一命的价值呢。
“殿下,妾也常在尊上身边走动,况且府上那么大,总有殿下看顾不周的时候,殿下就当是养了只听话的狗在身边,不好吗?”
念微君顶着漂亮的皮囊,说这样儿的委屈话,真真是可怜至极。
他听徐行藏说更狠的话。
那人笑着说,我是路上夹着尾巴的野狗和随便哪个谁都可以跺两脚的草芥,但是如果您没能把我一把火做了道熘狗肉,也没能掘地三尺斩草除根,那麻烦您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当心留神些,另外打哈欠时也仔细别眨眼。
不然,玉石俱焚,您老人家多不划算呐。
但彼时,他眼见的是璀璨未来,根本没当作一回事儿。
就算是现在,理智分析,徐行藏也不能真的三五日内就真的把他弄死了吧,但他还是害怕。没根由的害怕,似乎鬼魂在卷舔他的脖颈,可他看不到鬼神的影子。
他对上了徐行藏的眼睛,那是双单看,和魔尊已经相差无几的深潭。
这人是个鸡肋,徐行藏定下判断。在他的计划中,从没有给他预留过位置。他乍然闯入,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助益,他能做到的事儿,自己一手就做了,兼顾不过来的,也早有暗棋,他做不到的事儿,更不敢交由与他去办。
“本来呢。过一会儿会有一封帖子由安王府递给晋王府,安王见念微君此等美人,便心旌摇晃,情动不已,遂大胆请求晋王割爱。”徐行藏帮念微君把他本就整齐的头发理乱,再顺好,“念微,这样的措辞儿,你喜欢吗?”
这样几乎是在逼迫魔尊亲自处决自己了。
念微君的脑子转的很快,眼睛里闪过一道暗光。
“去吧。宝贝儿,我困了。”
试探到此结束,徐行藏没兴趣养一条冻硬了的蛇来玩儿。
用这人的风险太大,倘或谈广涯但凡觉察到什么风吹草动,知道他自己身侧之人,自己都策反了,到时候,打草惊蛇,就更不好了。
他对付谈广涯也一样,务必要求拿捏住了他的死穴,一击必中,还要斩草除根,断不能给他任何反扑的可能。
浑浑噩噩的念微君,踉踉跄跄地走了。
万恶的徐行藏恐吓了外面的,还不够,他的目光又投向那惨不忍睹的水晶托盘,里面的漂亮葡萄在同伴的尸首间,左支右绌,好容易才寻到了个勉强干净的高地儿。
不想几根滴答着葡萄的鲜血的手指头,递到了他跟前,“川川,帮我舔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