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禾不理人,从瓶子里倒出一粒药想也不想直接放进嘴里干咽了下去。
“你对我倒是越来越放心了,不怕我给你吃的是毒药?”
苏卿禾服了药,冷哼道,“毒药更好,一了百了。”
裴魈听他阴阳怪气,淡淡笑了下,“你在这儿好好等着,我去给你找解药。”
解药,解药二字宛如一个开关,苏卿禾表情瞬时鲜活了几分,“去哪里找?”
“你们上回寻到的那鬼地方最多只算一个小花园,找解药,自然得去老巢。”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却透着些熟悉的杀意,“那妖树供养的绝不会只有那么一个老东西,那老东西负责养花,肥料只怕是有一大批人在暗中提供。现在妖树被毁,他们一定急疯了。”
想起那棵诡异神秘的花树,苏卿禾忍不住道,“那是什么树?为什么那树毁了,那个人会变老?”
“不是变老,是被打回原形了而已。”裴魈道,“那棵树就是古籍记载的曲藏树,原以为已经绝迹了,却没想到那鬼地方还藏着一棵。那树是一棵上古食人树,与普通的食人花食人草不同,它食的不仅是人的血肉,还有人的灵魂、修为、青春。食一人,可结一片花瓣。而且,这树挑食得很,专挑年轻的吃,上了岁数的,倒是碰也不会碰。”
食一人,可结一片花瓣。
苏卿禾想起当日的满树繁花,不禁周身一凉。
那样多的花,是多少年轻□□的灵魂与血肉养起来。
苏卿禾记得当日那树被裴魈毁掉后,那人便如那花一样迅速衰老,莫非……
苏卿禾望向裴魈,“那花……”
“那花结人之精气形成,服之,辅之以秘术,可返老还童。”裴魈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这东西不是一劳永逸的,开始了就不能停下来。一片花瓣可抵数十日,一旦停服,会比一般人衰老得更快。而且,一旦开始用这花,此人便与那树绑到了一起,树若死了,人便会马上被打回原形,数日后找不到替代品,必死无疑。”
“一片花瓣可抵数十日,”苏卿禾脸色愈发白,“一条人命只够他青春数十日,多少条性命能叫他这样挥霍。”
“这树阴毒,很久之前被仙门用秘术诛杀,但这样的东西既然存在,便免不了被觊觎,宁愿不惜代价做出个空间也要将这东西藏在里面。”裴魈冷笑,“这东西难养得很,断不了血,这树的背后,绝不止那一个老东西。”
“他们会做什么?”
“会加紧时间培育新树。”裴魈道,“培育新树需要更多肥料,他们现在应该正忙着四处捉肥料呢。所以,寻着那些被诱捕的肥料们,一定能找到这老巢。”
“带上我。”苏卿禾道。
裴魈似有些意外,这人素来咸鱼属性,对什么事儿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而今身上带着毒,竟还能主动说出这么一句话。
裴魈不置可否,“确定要跟着?”
“确定。”许是这件事太过耸人听闻,苏卿禾眉宇间恼色未消,认真道,“我修为恢复得也差不多了,现在缺的就是实战经验。那边情况不明,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好。”
“带上你也不是不可以,”裴魈顿了顿,似有些担忧,“但是与我同行,你能忍住不喜欢我吗?”
苏卿禾:“……”
毁灭吧,真的。
……
山谷中云雾缭绕,绿树环绕,所到之处繁花似锦,万花争娇,谷底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宛若世外桃源。
来来往往的少男少女皆穿着考究,眸间带笑,三三两两地往前走,像有什么喜事似的。
一青衣女子道:“珠儿,今日是你祖母一百四十岁寿辰,你送的什么寿礼?”
身侧的另一藕粉色纱衣的女子闻言笑笑,回道:“我准备了一串珊瑚珠,打成首饰一定很称祖母。”
“如此甚好,你倒是有心了。”那青衣女子道。
那粉衣女子福了福身:“谢母亲夸奖。”
粉衣女子唤那青衣女子为母亲,然观二人相貌,却均正当芳华,丝毫看不出年岁差别。
如此一问一答,甚是诡异。
二人行至礼堂,高堂之上坐了位紫衣女子。
那女子身着紫色暗纹锦衣,头戴翠玉步摇,气质雍容华贵,端庄老成,容貌却如二八少女,美目流转,皮肤吹弹可破,正是那位一百四十岁高龄的寿星。
不仅仅是那对母女,也不仅仅是这位寿星,在场众人,不分男女,细细观之,竟无一个皮肤松弛头发花白的人。
在场众人,观之分明年龄相仿,相互之间却又长幼礼节分明,喊婶娘的,喊母亲的,喊父亲的,喊祖母的,煞是诡异。
寒暄片刻,方才那位藕粉色衣裙的女子上前祝寿,双手奉上了那串提前备好的玲珑的珊瑚珠串。
“珠儿给祖母准备了一串珊瑚珠,祝祖母长寿绵延,风华永驻……祖,祖母,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
话音出,却是一道嘶哑而苍老的声线。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瞬息间,在场除了几个小孩子,所有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老。
方才那个被祝寿的紫衣女子,此时白发苍苍,皮肤松弛暗沉,满脸沟壑,更是直接倒在地上起不来。
变故来得突然,场内众人一时间惊作一团,尖叫声响彻山谷。
“不好了!神树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