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禾脸色煞白,强撑着身体下了床,拖着虚浮的步伐颤颤走到一铜镜前。
他站在铜镜前,只见镜中人身穿一袭大袖白衣,如瀑的乌发丝丝缕缕垂于胸前,容貌清冷俊逸,眸中淡然超脱,浑然无欲。
镜中人身姿优雅轻盈,翩翩然如谪仙入尘。
这不是他,却与他刚合上的那本书里的正派仙君重合在一起。
这是,季扶清?
这……这怎么可能?
指甲下意识抵住掌心,微微用力,掌心传来一阵清晰的痛感。
那痛感几乎粉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他穿了?他真穿了。
不是……以为他没配过穿书文吗?不都死了才能穿吗?他活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穿了?
难道——苏卿禾愣了下,难道他真的被那本破小说给气死了?
身边的小倌在一旁小心候着,“您没事吧?”
苏卿禾浑身颤抖,有太多不理解的地方,却不敢轻易露出马脚,顿了顿,学着书中描写的仙君一贯的姿态强行端庄道:“无碍。旧伤复发,记忆受损。”
“记忆受损?”
“嗯。”他微微点头,强作镇定道,“能想起一些事情,但也忘了一些事情。”
苏卿禾头皮发麻——书里有的他能想起来,作者没写的,他自然不知道啊,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金手指能帮帮他。
“这……”那小倌迟疑,“需不需要小的帮您找长老过来?”
“暂时不用。”他道,“我自己调息一下就好。”
说话间,他四处张望,心下惶惶然。
想到什么,他脸色更难看——狗呢?
小倌又说了几句体己话,欲告辞,他终于沉不住气,“狗、狗呢?我可曾救过一只狗?”
他垂目盯着小倌,对视间目光灼灼,有种卑微的暗示——求求你了,快说没有。
如果事情还没有发生,那一切都还来得及,他直接不去救那只疯狗就好了。
求求了,说没有,快点……
小倌愣了下,随即在他热烈的目光中淡淡一笑,“当然。”
然后,他顺着那小倌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口气喘不上来险些晕厥过去。
那小狗崽不足一尺,彼时正懒洋洋卧在窗台上晒太阳,见他看过来,只淡淡扫了一眼,又闭上了眼。
白白的,软软的,小小的一团。
竟然还是只萨摩耶?
他遥遥盯着那只萨摩耶,声音稍稍压低了些,尾音依旧颤意不止,“那只萨摩耶什么时候被我救下的?”
那小倌几时见扶清仙君这般鬼鬼祟祟,表情一时间有些异样,心道,这屋里就咱俩人,您这么小声音是防谁呢?总不能是防狗的吧?
心里腹诽着,再开口,声音却也低了些,“萨摩耶?您是说那只狗吗?”
他愣了下,解释,“对,就是那只狗,它来这里多久了?”
小倌恍然,答道:“一月有余。”
一月有余?
已经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会不会这会儿已经爱上了?
如果这时候狗子已经对原身生出了龌龊想法,那现在原身不在了,到时候囚禁的岂不是他?
被囚禁的是他!被强取豪夺的是他!在地下室被搞十八禁的也是他!
苏卿禾直接吓到腿软,一整个欲哭无泪,他同情原身不代表他愿意代替原身被疯狗OOXX啊喂!
救救他,谁能救救他……
小倌见他举止怪异,遂匆匆离去,小倌离开后,苏卿禾面色凝重盯着窗台上的萨摩耶看了会儿,随即心里有了打算。
他拖着僵硬的身体在屋里搜刮一通,收拾了些金银细软,仙门法器,准备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他背着那个沉甸甸的包袱往外走,没走两步就气喘吁吁。
他停下来,学着电视里话本里的手势胡乱比划了一通,心道好歹这也是个修仙人的身体,说不定他也能飞一飞什么的。
然而他比划一通,这具身体依旧又僵又沉,别说与生俱来的修为术法了,简直连他原本的身体都不如。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的灵魂想在这具身体中住下,这具身体却在排斥他的灵魂。
他根本支配不了这具身体,他现在的状况甚至不如一个凡人。
他拖着僵硬的身体艰难行进,刚走出房间,下台阶的时候步履蹒跚,一脚踩空,整个人旋即骨碌碌滚了下去,包袱里的金银细软散了一地。
他从地上爬起来,坐在院子里,整个人被摔得有点懵。
头顶烈日,一身黄土,狼狈至极。
他坐在那里,眼泪Prada Prada往下掉——
坏消息:他穿成仙君了。
更坏的消息:原身已经贴心呵护这疯狗一个多月了。
更更坏的消息:他驾驭不了这具身体,修为术法全用不来,他半身不遂了!
开局地狱般的难度。
他可怎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