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里,几个人正低头汇报外面情形,谢骧坐在轮椅上,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盏,静静听他们所言。
“朝堂不稳,虽派人镇压,但群雄乱起,占地为王,之前新帝登基时清扫异己,如今已经无人可用。”
这话也就谢骧敢说,底下的人全部默不作声,谢骧忽然笑了。
“也不知道我那个三哥有没有料到这么一天。”
成日在屋里不见日光的谢骧皮肤惨白,笑起来时候阴恻恻。
“新皇登基那日,金銮殿前的地面上还隐隐有血迹,一将成万骨枯,几乎杀光了兄弟姐妹,灭了数位朝中重臣,踩着尸山血海千辛万苦登上帝位,可否会有后悔那日?”
谢骧笑容扩大,好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竟然低低的笑出了声。
屋内原本安静的针落可闻,可现在有了笑声之后更加安静,所有人都低着头一动不动,犹如木桩子立在那。
半响之后,谢骧终于不笑了,一张俊逸的脸浮现绯红,瞧着竟然有几分健康的气色。红袖过来奉茶,谢骧浅啜一口,挥手道:“继续。”
“是。”
一盏茶的功夫后,这些人才从房间退出去,添香进来柔声道:“主子,本地县令大人求见您。”
“不见。”
“是,奴婢这就去回话。”
来这里数月,本该没人知道谢骧的身份才是,但那日安素雪的弟弟丢了,官府不管不问,李昌只能请奏谢骧,用了他的令牌。
一看是信王殿下,本来在温柔乡里的县令爷立刻起来召集人手,李昌又给了对方消息,要不然官府的人不会行动如此迅速。
来这里数月才表露身份,肯定是不想叫人知道。县令琢磨来琢磨去,换掉了官服穿着便衣准备好重礼,悄声来拜访。没想到连面都没见到,礼物更是没送出去。县令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走了。
天气热了,谢骧房间依旧只开着半扇,屋内滞闷发热,谢骧却神色如常甚至还能喝热茶。
“她在做什么?”
谢骧随意的问一句,片刻后就有人急匆匆而来,禀告道:“安姑娘正在看着医馆,方才有两个病患入内,似乎要瞧病。”
“嗯,”谢骧放下茶盏,云淡风轻道:“记得保护左右。”
“属下领命!”
安素雪并不知晓,她每次出门身后都有人暗中跟着,更不知晓,她在医馆里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瞧了去,一五一十的禀告给谢骧。
她正认真的给柳盼兰看诊,笑着道:“看起来好多了。”
“是好多了,夜里睡觉前我涂上膏药就不痒了。”
柳盼兰这回终于正眼瞧人了,她没想到安素雪年纪轻轻便会这么多,甚至比一些老大夫看的都好。
余念珠长呼一口气。
毕竟是她带着柳盼兰过来的,若是看不好病不止安素雪倒霉,自己也要被连累的。余念珠忙递了药钱,道:“你再给柳姑娘开点药,还有那个药膏,再来一罐。柳姑娘,你看这样成吗?”
柳盼兰身边整日围绕着莺莺燕燕,她早就习惯了旁人对她卑躬屈膝,因此只点了点头,倒好像余念珠是她的丫鬟。
“如果不痒的话,可以不用吃药了,等着慢慢恢复就好。”安素雪一双清明的眼睛看着柳盼兰,不卑不亢道:“算不得病,多注意饮食,最近莫要吃鱼腥羊肉等,时间长了也就恢复了。”
余念珠怀疑:“真的不用吗?还是吃药好的快,对吧柳姑娘?”
手脚都发痒,对于姑娘家而言,着实是件烦心又难以启齿的事情,余念珠觉得还是尽快治好才是。没想到柳盼兰思忱片刻,同意不吃药了,只让丫鬟写下禁忌事项,交给丫鬟收好。
临走时候余念珠又给安素雪钱,她没收,只道:“我们是朋友,不收钱了。”
余念珠弯唇笑,柳盼兰也笑。
安素雪没弄懂她们在笑什么。
柳盼兰说道:“过几日有诗会,你来吧。”
除了医术,安素雪对于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她也从未参加过这等宴会。余念珠握住她的手,眨了眨眼道:“去嘛,可是柳姑娘亲自请你呢。”
安素雪张了张嘴,最后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