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谢我就请我吃一碗面吧,我的钱被马贼抢光了,现在身无分文。”
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将没钱说的这般理直气壮。
安素雪莞尔一笑,身上的重担彻底卸了下来。
心情变好后眉眼松散开来,笑起来灿若春花。
“我知道一家面馆还不错,请你吃。”
这是一处脸面挺阔的铺子,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就算心情再不好,来到这也会被人间烟火气所感染。一碗热汤面下肚,大汗淋漓,好不畅快。
吃完饭,安素雪好心的带他在街上逛。
“冬日时短夏时长,这些铺子现在应当会开到很晚,你有什么想买的吗?我可以带去你。”
季飞白两只手拍出了脆响,然后双手摊开朝上,意思两手空空。
安素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我有钱的。”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觉得对方高冷不好接近,没想到其实人还挺不错的。
“没什么想买的。”他道。
平日里忙碌,安素雪鲜少有出门逛街的时候,她嘴上说陪着他逛,实际上两只眼睛看来看去,瞧什么都新奇。
她在前面走,季飞白就跟在身后。身材颀长样貌俊美,光是往那一站便压过了满园春色。
安素雪则是兴奋劲过去只留下后怕。
她又开始担心会给陈山惹祸,若是那户人家去告诉继父怎么办?
继父对她很好,大约不会责怪她,可她怕让母亲知道。
这些年因为带着她改嫁,母亲没少受暗地里的嘲讽,说带了个拖油瓶,还有许多难听的话。而且陈家族人对她们母女颇有微词,觉得是因为有安素雪,所以安杏花才不愿意再生孩子的。
那段时间陈家老辈日日都登门,她每次都害怕的躲在自己房间不敢出来,可训斥母亲的声音仿若会长腿似的,飞过门板,刺进她耳朵里。
秀丽的姑娘脑袋越压越低。
“他们在看你。”季飞白突然说。
安素雪回过神,这才觉得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多了不少,低头整理衣服并未有不妥之处,于是压低嗓音问他:“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脸上有东西?”
他粗略扫过一眼,说有。
“怪不得他们老看我,在哪,你告诉我。”
她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却没摸到什么,季飞白神色认真道:“嘴边。”
难道是方才吃面的葱花?
顿感窘迫的安素雪连忙拿帕子蹭,可季飞白一直说有。
“你帮我擦一下,谢谢。”
她看见季飞白挑了下眉梢,异域少年生的俊美,面对面之下她总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好了。”季飞白将帕子还给她。
安素雪检查了一下,没发现异物。
可能掉地上了吧,她想。
……
此时安素雪在小摊前挑着折扇,所以不知有人来寻她。
“公子,安大夫不在。”
明明外面还有一线光亮,屋内却早就漆黑一片,甚至连一盏油灯都不曾点,只能隐约看见大致轮廓。
来禀报的是添香,脸色苍白额头沁了冷汗。好半响后听见上首处的人淡声道:“她去哪了?”
“奴婢不知,医馆的人说走了好一会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已经派人守着,待安大夫回来后立刻请来。”
阴影里的谢骧淡淡嗯了一声,添香本该退下的,但想到院子里不知死活的丫鬟,她硬着头皮求情。
“主子,春竹并非有意,还望……”
求情的话还未说完,额头一痛,随后便听瓷器碎裂之声。
“对不起主子,是奴婢冒昧!”添香立刻跪地求饶,听见动静的红袖赶忙也进来跪地,不过她是为添香说话。
谢骧捂着额头,脸上带着极为厌烦的神色,红袖暗道不好。
自从主子捡回一条命落下不良于行的病症后,性子越发的乖张阴鸷,从京城到这的路上处置了不少丫鬟仆从,院子里一大半人都是到这之后置办的,因此没那么听话懂事,总是冲撞主子,导致每日都有人被处理。
今日要处置的春竹泡的茶不对,已经被打了十个板子昏迷过去,添香和她有交情所以才想求情。
可她也不想想,不处置春竹,用谁来平息主子怒火?
“再打十板子,发卖了吧。”
话音刚落,有急匆匆的脚步由远及近。
“禀公子,安大夫来了,就在二门外候着。”
“叫她进来。”
他顿了顿。
“还有,把人拖走血迹处理干净,莫要有血腥气。”
添香眼睛一亮,赶忙欢喜应声。“多谢主子开恩!”
没一会安素雪就被引了进来,添香怎么看她怎么好,闹的安素雪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今天对我这般热情?莫不是谢公子伤势好的差不多了?
多日不见,是该痊愈了。
可在也没想到,他右手虎口处再次溃烂,看的安素雪眉头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