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他为什么受那么多伤呢?”
那日落魄损伤的样子历历在目,震撼安素雪许久。
“来的路上遇见了马贼,幸好这孩子会功夫,否则还不一定会怎么回事。”
安杏花拍着孩子,继续轻声道:“安安,你看他是不是长相和咱们不一样?”
眉眼深邃,鼻梁挺拔。
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双琥珀色的,让人看之沉醉的眼眸。
“他娘有西戎血统,听说他外祖是西戎人。不得不说,虽然他皮肤黑了点,但长相着实英俊。”
“也不算黑,”安素雪低眉道。
“对对,不算黑,是那种浅蜜糖色。”
本朝更喜欢面若冠玉的郎君,按理来说蜜糖色的肌肤该不好看才是,可他坐在那,无端的让人觉得有种野性美。
“飞白这孩子不善言辞,但也能想到一路以来的艰辛,就是不知道他家里让他大老远的过来这边是为什么。”
“信里没说吗?”
安素雪知道家里收到了几封信。
“只说什么让其锻炼心性和品格,要我说,飞白十六岁,合该去念书。他家里是做官的,往后他也跟着走上仕途多好。说来也怪,他家里没再来过消息了,也没见飞白往家里传信。”
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们不好多说。
第二天一早,陈山让安素雪帮忙熬药。
“是飞白的药,安安费心照看一眼。”
之前一直都是陈香玉自告奋勇熬药的,怎么今日她不熬了?
陈山叹气:“俩人好像闹别扭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早上她起床的时候陈香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她还以为是她哪做的不好,惹的大姐生气。
“好,我这就去。”
熬药而已,安素雪每日除了看诊之外,也要干晒药材和熬药这等杂活的,甚至忙碌时候能同时照看十个药锅。
熬好了药,安素雪敲门。
“进来。”
季飞白坐在桌子前,手里拿着一卷书看的津津有味。待看清他拿的什么后,安素雪气血上涌脑子轰的一声。
药碗被她放在桌子上,随后面色赤红的过来抢书,可季飞白手长脚长,他坐在原地手直接抬起来,灵活的像是泥鳅,完全抓不住。
好脾气的姑娘面色涨红如猪肝。
“你……你还我!”
她房间里放了不少书籍,大多是和医术有关,唯一的杂书是——
一本春宫图。
当时她年岁还小,陈山见她喜欢看书,便让她去库房随便自己翻着看,想看什么拿走就成。
安素雪在角落里找到这本书,当时看不懂,后来年岁见长知道这是什么,想再放回去的时候,安杏花收拾库房,将那堆书放在主屋,她就没了机会,时间久也就忘了。
哪里想到竟然被季飞白发现,还拿出来看了!安素雪脸如火烧,想要解释这不是自己的,可他信吗?
异域少年勾着薄唇看她。
这些日子以来,安素雪一直都是懂事体贴照顾家人的姑娘,从未见她失态的时候,哪怕被陈香玉刁难,她也只是笑笑。
可现在竖眉瞪眼,明显是又气又恼。
“我还当你不会生气。”他手臂放低,安素雪趁机扑了上去一把夺走东西,然后退后半步,面带谨慎的看他。
有了这一遭后,安素雪和季飞白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不知道是安素雪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她总觉得季飞白看是冷淡不爱说话,实际上最是能惹人生气。
比如安素雪熬药时不小心烫了手,安杏花急忙过来:“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过来我看看。”
“娘,我没事,你快去照看小竹子,他要从凳子上掉下来了。”
小时候就开始熬药,谁没烫手的时候。最严重的一次她手背烫出好大一个水泡。安杏花叫她去前面找烫伤膏药涂上,安素雪觉得没事,还没有指甲盖大,只是发红而已。
等安杏花抱孩子走了,坐在一边晒太阳的季飞白哼笑。
“你笑什么?”
她觉得他在嘲笑她。
季飞白起身,几步就跨到她面前,抓着她的手往旁边的水盆子里放。
“哎,你做什么?”
水盆里是浆洗过的弟弟衣服,要多投几遍水才能保证衣服不发硬,手进凉水里,烫伤处一股惬意舒适,可手腕处却疼的厉害,忙甩开他,捂着被握的发红的手蹙眉看他。
杏仁眼瞪的发圆,恼怒的模样。
啧。
季飞白双手抱胸,饶有趣味的看她。“烫的时候不疼?”
“谁说不疼?”安素雪有点没好气,语气快速又愤怒。
季飞白颔首。
“疼就说,何必说不疼。”
说完这句话,他又回去躺下晒太阳,好像方才抓疼安素雪手腕的人不是他。
气的安素雪熬完了药就走,压根就不想看他。去前面找了烫伤膏药涂上,陈山还夸了句处理得当,明天就能好。
安素雪讪讪的没说话。
晚上,安素雪照例在房间拿着木头人摸穴位练针灸。她做事投入忘了时辰,陈香玉烦躁的翻身起来,喊道:“你还让不让人睡觉?”
本来心情就不好,不能顺利入睡更让陈香玉烦躁不已。
“抱歉。”
这才惊觉已经很晚了,安素雪熄了灯,陈香玉又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安素雪翻了个身,摸着木头人却怎么也睡不着。
待房间里陈香玉熟睡后,安素雪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她想着左右睡不着,不如来练习针灸之术。
银白月光照亮小院,她就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的摆弄那些银针。
“你就这么没脾气?”
安素雪吓了一跳朝着声源望过去,这才看见季飞白坐在高墙上,颇为悠哉的垂着一条腿,右手撑在膝盖上,侧头看过来。
月色下琥珀眸子璀璨如星,他唇角噙着笑。
“对我不是挺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