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帮他脱衣服?
安素雪脑子还沉浸在方才的兴奋里,而且他裸着上半身的样子都见过,医者面前无男女,所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走过来弯腰,帮忙解他的腰带。
一身锦衣华服的人,腰带自然也不是普通玩意儿,上头镶嵌着各种宝石,安素雪不大认识,但也知道价值不菲,因此更加小心翼翼。
他坐在轮椅上不动,她只能从前面两只手环抱的姿势,去摸索他腰后的带子。倒是好找,只是怎么解开成了难事,胡乱的摸索,手指碰到他的腰侧,他低头,看向暴露在自己面前的雪白颈子。
引颈受戮的错觉。
片刻后,她因着急而呼吸急促几分,身上有种混合着药香的气味散出来,脸上浮现出坨红,一路红到脖子,像是雪白的玉里注了血,白里透红。
“第一次么?”
他忽然发声。
“嗯。”
她确实没给男子解过腰带,没想到这么麻烦。幸好,下一瞬她就弄明白了,顺利的解开,两只手捧着贵重腰带,小心翼翼叠放在桌子上。
人忽然离开,那股暖香就散了。
脱衣服就容易许多,春日里大家已经着了薄衫,他却多穿了一层。身体虚弱的人会怕冷,可以理解。
待衣服全部脱完之后,露出看过多次的上半身。
也是奇怪,明明他脸看着窄瘦,身上却没她想的那般皮包骨,甚至有一层薄肌。
很快处理好后背的伤,她收拾好药箱便准备离开。
“安姑娘。”
“谢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谢骧身后有个软靠,是方才她拿给他的,生怕他不小心靠后碰到伤口。瞧着她年岁不大,倒是会照顾人。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屋里比外面要冷一些,尤其是没穿衣服的他,薄瘦的腹肌随着呼吸起伏,他神色莫辨的看她。
纵然他双腿残疾,但谢骧生就了一副好皮囊,又身份尊贵,因此想攀上他的人不计其数,其中女子占多数,甚至侍候的丫鬟里都不乏想爬床之人。
他觉得厌烦,觉得恶心。
前几次找来的大夫也有女子,那些人在得了丰厚的赏银后嘴脸都变了,开始谄媚,惹的他心烦。
直到——安素雪出现。
谢骧再次打量她。
他不信她听不懂什么意思。
“忘了什么?”
安素雪回忆片刻,猛然想来,立刻去水盆里捞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剪刀,笑意盈盈道:“多谢公子提醒,否则这把剪刀非丢了不可。”
那是陈山送的,姐妹俩人手一个,只有巴掌大小做工精致,她最是珍爱。
她拿帕子擦拭水珠,异常珍重那把剪刀,将谢骧还未穿衣服一事抛之脑后。
“红袖,送客。”
谢骧觉得索然无味。
房门打开,丫鬟们有序入内,有给谢骧宽衣者,又收拾桌面,还有人端茶倒水,无一例外,都没发出任何声响。
安素雪走出房间,日光洒在身上,在房间里那股压抑之感散了不少。又细心嘱咐红袖相关事宜,收了今日的诊费,脚步欢快的回了家。
回家之后第一件事便是与继父说缝合之事。
“用的是陈叔所教技术,取桑白皮线缝合,封口药涂敷,最后用散血膏牵住封口,末了取干净纱布缠绕。”
听完她的叙述,陈山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慈爱道:“安安做的很好,凡事都有第一次,待做的多了便手熟尔。”
“那还是不要太多,”安素雪这会紧张感上涌,“我给人看诊开药行,缝线开刀的事情还是少做。”
从小看到大的姑娘,陈山知道她心地善良,是不想见到有人受那么重的伤罢了。
“桑白皮大多可被皮肉吸收,但还会有残留,过几日记得给谢公子拆线。”
俩人就谢家那位的病情探讨片刻,最后才想起来拿出今日看诊的费用。
是一个沉甸甸的银锭子,约莫五两。
“你留着,我说过,不管是你还是香玉出门看诊,挣的钱都归你们自己。”
陈香玉不在,也上门看病去了,陈山坚持,安素雪推辞不过,便将钱收起来。
来到后院,娘在哄弟弟睡觉,安素雪闲不住,把药材切好晾晒,她做事利落,哪怕只是切药的动作也赏心悦目。
如果没有人突然叫她的话。
“安安!”
中气十足的喊声,安素雪吓了一跳,手里的切刀差点没拿稳掉在地上。
抬头一看,陈罗两家中间的围墙上趴着个人,不是罗武又是谁?
他兴高采烈地挥舞右手,手上一把红红绿绿不知从哪摘来的鲜花。
从小就跳墙,墙头甚至有一处被磨的光滑,单手撑着跳下来的罗武顾不上整理自己,满心满眼朝安素雪跑来。
“安安,看,我给你摘的花。”
还未及冠的罗武身上带着少年和成熟男人之间的气质,不过因为性子跳脱,带几分孩子的憨厚天真。他裤腿上还沾着不知哪里蹭来的苍耳和枯草,却全然顾不上,一心一意的朝她奔来。
“好漂亮的花!”
刚入春,城里的柳树抽了嫩芽,但花花草草还没长起来,鲜少见到如此让人心情愉悦的鲜亮颜色,尤其是才从谢府出来,这把鲜花让缠绕在心头的阴郁之气一扫而空。
“送你!”
安素雪接过,笑弯了眼睛,连着说了两遍谢谢。
罗武脸红,不自在的道:“你喜欢就好。”
话音刚落,就听安素雪忽然惨叫,手里的鲜花脱手,她面色惨白直接哭出来。
“虫子!”
白玉似的手背上落了一条黑黢黢全身是毛的虫,还在扭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