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刈转过头仰脸看他,“有什么发现吗?”
苏末指了指自己,“你问我?”
祁刈左右看了看,“这里还有别人吗?”顺着苏末的视线定格在了尸身,“……总不能是他。”
“现在是让你检查尸体,不是发言,也不能讨论。”苏末又走远了两步。
祁刈往他身旁一指,“你再退就退出去了。”再看一眼血泊中的尸体,“你都看半小时了,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苏末点亮手机屏转向祁刈,“你还有四分半钟。”
“多谢提醒。”戳了戳自己左腕表盘,“应该有人跟你提过,我们在外面有了新发现。”
苏末只是看着他,没有表情。
祁刈起身,讪笑道:“我不是在试探你,我知道,窗台上的烟灰,和你没有关系。”
苏末交叉双臂抱在胸前,掌心握着的手机顺势揣在了腋下。
“你不准备说点什么?”祁刈摊开一只掌心。
苏末面色不改的眼底漫上一层似有若无的笑意,“现在不是你负责说,我负责听?”
祁刈梗了这一下,顿时明白之前那茬还没过去。“行……”也不纠结,说了下去,“如果是你,窗台上就不会留下痕迹,更不会等我们去发现。当然,要当着我们的面处理干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对于这种左右互搏的观点输出,苏末侧目的同时埋了下下巴。
祁刈走两步,与他面对面,“烟灰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凶手自己心虚,害怕我们发现他是通过点亮的香烟在黑暗中锁定的张宇。先不说你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就说这个观点本来也是你提出来的,假设你是凶手,恕我脑子短路,我想不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末终于露出了世界和平的一笑,“你是在论证我不可能是凶手,还是在问,我是如何做到的这一点?”
祁刈耸肩一笑,“都不是。”
苏末有点意外,但不多,好整以暇的等待他说下去。
祁刈继续道:“你只需说明,当时发现了为什么不说。”
苏末平静地与之对视着,缓慢地张了张嘴,到底不发一语,转为眉眼间淡薄的笑意。
“不如我来帮你做个解答。”祁刈笑着说下去,“你想通过自己发现烟灰这一点迫使凶手去处理罪证,就算不做处理,也能让他紧张一把。当所有人你一言我一语猜测凶手杀人手法的时候,你在做的是观察这些人的反应,至于你指出香烟这点,是在试探凶手的心理防线。”停了停,“我说得对吗?”
苏末垂下双手,侧身从他身旁走过,“这都是你的猜测。”
祁刈转身面对他的背影,“你有别的解释吗?”
苏末转脸看了他一眼,再垂下眼帘去看尸体,“我为什么要给你解释。”
祁刈深吸了一口气,“行,你是侦探你说了算。”
就跟想起了眼下重点,他又蹲下了身,端详死者的面容,顺着充血的“死不瞑目”看到了浸染血水的胸口位置,伸出一只手,迟疑着没有下一步。
一双白色塑料手套从头顶垂落到了眼前。
祁刈怔了怔:你怎么不等我出去了再拿出来?
算了,他不想在这些小事上得罪苏末。他接下手套,道了声“感谢”。
苏末转到尸体另一侧,视线垂落在蹲着的祁刈头顶,冷不防地问:“你怎么知道有人告诉了我?”
祁刈不抬头地回:“你刚也没否认不是吗?”
“也没承认。”
祁刈一顿,一掀眼皮,不禁莞尔,“现在承认了。”
“……”
苏末虽不属于伶牙俐齿的类型,但要堵到他无话可说也并非易事。祁刈不过是使了点上不了台面的伎俩,尽管心中得意,面子上只管不露痕迹。
短暂的沉默过后,祁刈另起话头,“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
苏末回过神,换上了“生人勿近”的面孔,错开视线,“不该问的不要问。”
祁刈也不争辩,重新埋下头,扒拉着死者的外衣,再顺着皮带往裤腿搜索,该说的话还是照例在说:“你住几楼几号?”
大概是全然的意外,苏末难掩错愕。
“你看他的血,再逼真也不是真,就像我们所处的情景,乍看之下与现实贴近,但也只是贴近,不是现实。”祁刈朝前半步,一只手按在死者的靴子上。
苏末静静得看着他,缓缓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这里躺着的是一具真实的尸体,以他惨不忍睹的死相,我们能感受到的气味不止这样而已,你也很难心安理得的和他待上半个小时。”祁刈起身,扶着腰窝长出了一口气,“所以啊,既然是游戏,就会有漏洞,比如:我们现在说这些话就不用担心被扣分。”
苏末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似笑非笑的脸,继而点亮了手机屏转向他,“你还有——”
“对我来说,离开游戏比赢下游戏更重要。所以,麻烦你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