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必东张西望,提出疑问的人就在祁刈跟前——孟月一手抚着窗棱,半转身回转头,头顶缓缓飘浮着一片驼峰似的黯紫云团,与祁刈刚好对上眼。
“哈哈!有意思!”李男拍着手,看得出是发自内心的振奋。毕竟有人替他分担了嫌疑,不至于孤零零集炮火于一身。
李闹则道:“公众场合,谁都能过来。”言下之意,别把矛头指向侦探一个人。
苏末在窗前的停驻确实引人注目,但就此定义他处理了张宇留下的烟,显而易见到跟当着监考老师的面拿出手机搜索考题答案差不多。
李男一撇嘴,“不用争,当面问问他,看他怎么说——”
“先不要。”陈成安静且快速地说,“除非找出确凿证据,证明这件事就是他做的,不然,我不建议打草惊蛇。”
李闹皱了皱眉,“什么意思?现在是要一起对付侦探吗?”
陈成转开眼,背身走了两步,没有作答。
李男笑道:“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对付?这叫合理质疑!我说得对吧?祁哥。”
“……”叫谁哥呢!有鼻子有眼的,又不是看不见名牌,谁大谁小还不是一目了然!祁刈如鲠在喉,但毕竟三十有四,努努力还是能咽回去,转化成普度众生的微笑。
“这样吧。”孟月发话,“干等着也是等着,大家伙再看看,说不定还有新的发现。”说着,转去了楼梯口。
李男白了她背影一眼,“不是我说,这一通发言,跟拿了剧本知道剧情走向一样,你们不觉得她特别可疑吗?”
她可不可疑的不知道,你显而易见的想挑事是真。故大家只当他吹了一阵可有可无的耳旁风,保持了缄默。乐观了想,也算一种集体成长。对祁刈则耳根子清净了一些。当然,只是一些。因不能完全乐观,这些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哪根筋不对了,又吵起来或打起来。反正都是惊弓之鸟,而祁刈充当着“劝鸟归巢”的工具人。
李闹跟着孟月去到楼梯间,不过会传来孟月带了楼道回音的话:“楼梯间很干净,窗台上也没发现烟灰,你们说,凶手是走楼梯过来的吗?”
李闹道:“这里的物业虽然垃圾,楼道的卫生倒是一直还可以。”
最恨物业的都说物业的清洁做得可以,那一定不只是可以而已。
李男从墙边伸了个脑袋进来,上下各扫了两眼——李闹和孟月,一个拾级而下,只够瞥见头顶;一个走完了上方几个梯级,居高临下地看着李男。
“李玉出来了,下一个是孟姐。”陈成的声音传了过来。
孟月晃悠悠地从梯级上下来,与李男擦肩而过时嗤笑了一声,“大叔,有这闲工夫,不如积极找线索,尽快洗清自己的嫌疑。”
等李男反应过来,人已经一溜烟跑没了,只能对着最靠近的祁刈跳脚道:“你都不管管吗?!”
祁刈满头问号地看着他,“谁?我管谁?”
陈成一挑眉,含笑道:“这里最该管一管的,就是你。”这话当然是对李男说的。
李男转过身,啧了啧嘴,“有你什么事儿?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说着,撇了眼楼梯间,自以为掌控全局。
刚好,李闹就从楼梯间出来,包括李玉在内的其余人也都看向了他。
李闹愣了愣,摸了把脸,“我脸上有东西?”
祁刈俨然形成了条件反射,哪怕这俩只是产生了一点点连接,他都会心头一紧,生怕等在前面的是狂风骤雨。
不过,自从陈成答应他“与李闹保持两米距离”,还真就信守诺言,连眼睛都绕着对方走。祁刈一面安慰自己无事发生,一面看出李闹脸色一沉。好在祁刈训练有素,及时岔开了话题,“有发现吗?”
李闹被转移了注意力,摇了摇头。
李男长叹过后,脚跟对着墙根,背脊靠向白墙,两手插兜摸索了一阵,维持揣兜的姿势道:“能有什么发现?凶手是运气不好,不是傻缺。要是走哪儿都留下痕迹,那是凶手吗?那是三岁小孩儿!”说完,生怕别人没明白他的call back,冲陈成和李闹挤了挤眼。
“……”祁刈想找个封条封住他这嘴!
李闹露出厌烦神气,只是别过了头不作理会。陈成则面不改色,好似修成了一尊佛像。
鉴于两位表现优异,祁刈有必要表明一下态度,于是面无表情但有话要说地盯住李男。与此同时,李玉看着李男摇了摇头。
如此这般,李男咽了口唾沫,“不是……你们这都啥眼神儿啊?我说得不对吗?三、三岁小孩儿嘛!那不是走哪儿哪儿变垃圾场……凶手作为一个成年人,没有留下痕迹,这不挺正常的吗?我说得没错吧?”说到后来声量越发微弱,最终消融于雨后潮湿的空气中。
李玉跟乖学生一样,每次发言前还会举一举手,“那个……你们经理除了让你们弄坏电梯电闸,没别的指示吗?”
李男一拧粗黑眉,“我就是个打工仔!该说的都说了!再有我也不知道了!”
“看来是的。”祁刈一分析案情,就习惯右手虎口卡住下巴,“电梯故障,应急灯会一起熄灭,还有楼道停电,都跟电力相关。”
陈成接了下去,“你是说……除开电力系统,别的方面,物业并不会去搞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