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男暗讽道:“不关我的事啊,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祁刈真想把这些人的嘴统统堵上。
幸而李闹可算消停了,一个人冲在前头,头也没回一下。
苏末好不容易开口道:“走吧,已经超时了。”
祁刈有意将电筒光照在苏末走路的身前,借着那一点辐射出来的亮度,祁刈想看一看他,毕竟大部分时间里,苏末除了cue流程以外,略去了人与人间正常的交流,说跟机器人一样也并不为过。
或许是夜深路黑更显疲惫,回去的路比来时沉静了许多,只有李男自顾自解释道:“应该是电路故障,好像整栋楼都停电了。”
一说故障,祁刈就紧张,特别注意地盯着队伍前面李闹的背影,以防他忽然发狂。连一向好说话的李玉都对李男表达了不满——“嘘”了他一声。虽然光线昏黑,祁刈还是能透过李男撇了一下的后脑勺,窥见他不以为然的内心。
他们走在一条笔直的过道,如果不是因为停电,很快能打一个来回。诚然,也不单单归结为停电,身处看似正常实则充满未知的世界,换做任何人都不会贸然行事。
不断接近电梯的过程,无形的忐忑也在越发壮大,几乎与身边的黑暗水乳交融,一点点的侵蚀着脚下的路。如此这般,祁刈不得不迫使自己放大了感官。别人的预感可能来源于第六感,他却知道自己的预感通常是根据细枝末节的堆砌而成型。
突然,苏末伸手拉他胳膊,他脚下一顿,看向了苏末。
“不对劲。”苏末带点鼻音,近乎低语地说。
走在最前头的李闹停下了脚步,走在他后面的李男差点撞到他身上。
李男没好气道:“不是、你又抽什么风啊你?!”
李闹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李男的身后并排走着的是孟月和李玉,这时也都停了下来。
“有什么问题吗?”孟月警醒地问。
李玉莫名道:“怎么都停下了?到了吗?”
祁刈下意识回头,确认陈成跟在队伍末端,也就是自己的身后。他又看回苏末,希望他能说点什么。
孟月回头,“哪里不对劲?”显然也是听见了苏末的话。
李玉赶忙抓住了孟月就近的胳膊,靠近了,颤声道:“不是吧?又来?”
祁刈正要开口,刹那间,刺眼的亮堂的光便填满了可视范围。他不得不紧闭眉目,仍没躲过眼球表面划过的一阵阵刺痛。
“啊——!”李玉和李男短促地叫了一声。
已然适应黑暗的眼睛突然受到强光刺激,短时间内很难恢复正常视觉。
孟月咬牙道:“我真服了!”
祁刈蒙了一半的视线,眯着眼,可见斜对角的李男低着头抱住脑袋,自卫道:“不关我事啊……我啥也不知道……”应该是担心李闹把对物业的仇恨算到他头上,毕竟这一来二去的故障让每一个人不堪其扰,更别提本来就对物业恨之入骨的李闹了。
这次换孟月不淡定,“我要马上见这栋楼的负责人!一分钟都等不下去了!”
祁刈透过半遮半挡的指间,一低一抬眉骨,正好瞧见孟月在自己两步之前,跺了下脚。暂时来看,不只祁刈,总体的气氛与重获光明应有的喜悦一点也不沾边,反而都濒临气急败坏的边缘,如影随形的还有不好的预感——也已摆在眼前。
祁刈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改为捂住了口鼻。起先还丝丝缕缕若有似无,此刻,伴随着从窗口吹来的夜风,再也不加掩饰的扑面而来。
“这都什么味儿?”李男提出疑问时并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短暂的不适过后,祁刈已经可以看清一切,但心理预期一回事,眼见为实又是另一回事。
他个子够高,与前面的人稍微错开身位就能一览无余,因此喉头一紧,忘记了呼吸。
孟月极快地捂住了李玉的眼睛,避免她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目睹这一壮观景象。
“我……我草他大爷……”深度的恐惧下,李男用口吐芬芳为自己壮胆。
李玉感觉到了不对,但没有躲开孟月的庇护,只是声调低微地问:“怎、怎么了?孟姐?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
抛开直截了当的视觉冲击,用客观中和的语言来描述,大概就是——掺杂了痛苦和恐惧多种情绪的脸上,后仰着淌下一股股鲜红的细流,而细流之中圆瞪的双目,眼球外凸,其中一只已被血水染红。
张宇整个人就这样直挺挺地仰头躺倒在浓烈的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