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瓷神色暗淡了一瞬，最后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明白。”

“你不明白，宋瓷。”

宋瓷生下来就被抱错到了宋家，宋家人人疼她爱她，即使后来宋书漫回来了也一样，她当然不会懂得不被爱是什么感觉，不会懂得宋书漫起初回到宋家时内心的期待与欣喜，更不会懂得她希望落空后的失落。

“我该怎么面对你呢？”

“按理来说，我们应该互相排斥，你应该希望把我赶走，永远将我这个可能影响到你在宋家地位的人隔绝在外。”

“但这些年，你演得很好，爱我敬我护我，为我说话，在我和父母之间斡旋，有时候我有点恍惚觉得，你好像真的很希望我回到宋家。”

宋书漫也说不下去了，别说过去十几年的宋书漫看不懂宋瓷，即使是她自以为手握剧本站在上帝视角看众人，宋瓷这个人她也看不懂。

气氛莫名沉重起来，宋书漫忽而转了个话题，“宋瓷，你真的那么喜欢程景浩吗？”

宋瓷郑重地点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哪怕程家人都不喜欢他，世人也都非议他？”

宋瓷再次点头，认真道，“我喜欢他，任何外物都不会影响我。”

“这些年，你一直对我颇有敌意，但我理解，而且我对你的那些行为，全都发自真心，我把你当做亲姐姐，真心希望你能好好融入宋家，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绝无任何演戏的成分。”

“因为我的原因让父母逼你结婚，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怨我恨我，我也都认了。”

“如果我说程景浩并不是真心和你结婚的，你信我吗？”

从宋书漫开头的那一句开始，宋瓷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她自己也能感觉出来程景浩的态度古怪，只是还是觉得能嫁给他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你，知道什么吗？”

没有，我也说不准。“”宋书漫坦诚地摇了摇头，程景浩的心思她从来都捉摸不透，“我只是做了个梦。”

宋书漫将自己的梦略加删改告诉了宋瓷，最后自己都觉得因为一个梦这样说有些荒谬，又补充了一句，“不管你信不信，梦中之事又是否是某种昭示，程景浩和你订婚一定别有目的，我希望你慎重考虑。”

宋瓷皱着眉，神色里露出一抹苦意，“书漫，这次订婚不仅是我真的喜欢程景浩，也是因为程家对于宋家来说，是一棵可依靠的大树，我看似可以选，其实也不能选。”

“爸跟你说的？”

宋书漫翻了个白眼，她甚至能想象到当时宋胜利的腔调和神色。

虽然相处不多，但是宋书漫完全能感觉到宋胜利这个人能做这么大的生意纯属赶上时代红利，实际上头脑简单，毫无才能。

之前他和宋夫人吵过架时他还埋怨家里两个女儿，不仅对他在生意场上毫无增益，以后还没人能继承他那个规模不大派头不小的公司，转头不久后就开始谋划和程家的联姻，算计完宋书漫的婚姻现在又继续算计宋瓷的。

他只想到两个女儿都嫁给程家能把这棵大树靠稳了，没想过如此以来，宋氏基本等于程氏的囊中之物，甚至还不用掏一分钱的收购费用。

虽然程家肯定也看不上宋家的三瓜俩枣，但让宋胜利想到以后的局面，他肯定要心疼地跳脚。

“宋瓷，你好歹也是家里供出来的高材生，怎么会被他绕进去，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能违抗，都新社会了，也就他还在扎辫子，妄想靠女儿联姻给他铺路，口口声声怪我们是女儿，不让我们插手公司的事，那公司是死是活，是好是坏，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宋瓷见宋书漫情绪愤慨，抬手拍了拍她搁在桌上紧握着的拳头，“我本来不是宋家的人，受了宋家的恩惠，做点贡献也是应该的。”

宋书漫抬眼看她，她面色恬静，淡笑着，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反而满脸都是理应如此的神情，不是气话，也不是在卖惨，而是打心眼里觉得就是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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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毛病吗？当初又不是你求着他们养你的，是他们口口声声爱你，舍不得你，宁愿伤害我这个亲生女儿都要留下你，爱你就是算计你吗？”

看着宋瓷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样子，宋书漫才发现自己真是看小说看多了，宋瓷根本就是个没脑子的，也没什么城府，在真假千金文里，更像那个傻白甜真千金。

“好言难劝想死的鬼，你怎么样我不管了，总之你最好注意点程景浩，别让他一下把所有人都毁了，他想死我还想活着呢。”

订婚宴的日子越临近，宋书漫心里就越紧张，生怕她一个不注意程景浩就出什么幺蛾子，宋瓷那边她劝不通，就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程景瀚身上。

前段时间宋书漫总是心事重重，两个人在一起时她经常跑神，现在忽然殷勤地恨不得整天跟在他身边，还是让程景瀚感觉很意外，去调查又发现宋书漫最近一段时间都只呆在家里，也没有跟其他人联系。

“你去公司好好工作，不要乱跑，见客户留意一些，应酬也少参加，早点回家陪我行吗？”

“书漫，你到底怎么了？”

早餐桌上，宋书漫又开始了日常叮嘱，程景瀚终于忍无可忍问出口。

宋书漫顿了下，很快垂下眼去，“没什么，我就是这两天经常做噩梦，心里不太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