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平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口鼻,身旁放了个餐盘,上边盛着一碗醒酒汤。
他本来是想来给师妹送个汤,谁知道在门外听了个从头到尾,又因为他体质问题,就连大师兄都没发现他的存在。
完蛋了,那些话是自己该听的吗,他知道得太多了,会不会被枪毙啊……
虽说神州并没有枪就是了。
确认温子夜走远,李平平才鬼鬼祟祟地端起盘子,一溜烟跑了。
思考半天,他还是决定假装无事发生就好。
温子夜并未回去修炼,而是又回到了明灯的小院。
厨房里早就熬好醒酒汤,时间刚刚好,他去端来,坐到明灯床边,把人微微扶起,半靠在床上,随后拿起勺子,开始小口小口给对方喂汤。
明灯仅仅喝了一口酒,直到现在还涨红着脸,昏迷不醒。
温子夜明明可以用法术,却享受这种亲自喂食的感觉,他轻轻吹了吹勺子里的热汤,一边喂到明灯嘴边,一边低声道:
“师尊,我已经去试探过了,小师妹人没什么问题,可以放心收下……”
“师尊也真是的,明明说过不许喝酒,竟还学着背着我偷偷喝了,怎地这般不老实?唉,那几个不成器的家伙也不知制止。”
“我知您近日操劳,平平突破在即,又有新弟子入门,您情绪高涨,但也不能这样放纵自己。”
……
温子夜絮絮叨叨说着,也就是趁着明灯此时听不见,他才敢这般烦人,若是平时,早被明灯一句“安静点”给禁言了。
“……没有,放纵……”
睡眼蒙眬间,明灯含混不清地回应着。
“为师……心里有数……你们都不让吾喝……你们、讨厌……”
明灯越说越委屈,甚至开始胡乱挥舞起小臂来。
温子夜哭笑不得,只得停下喂食的手,摸了摸明灯的头,哄道:
“好,好,明灯做什么都是对的,我们都听明灯小朋友的好不好?”
明灯陡然睁开眼,一双眼睛漆黑如夜色,仿佛能把人吸进去。只听他有些恼羞成怒般道:“不许、这么……称呼吾!为师、是师傅,辈分,不可乱……”
却见温子夜笑着看向自己,眼底有几分揶揄。
“师尊可是清醒了?”
明灯没弄懂温子夜又在搞什么小九九,只是莫名觉得不爽,但又觉得斥责徒弟太过严厉,不过态度还是得摆出来的,于是最终,他发出一声气鼓鼓的:“哼。”
“对了,师尊。”温子夜这时候又不接话了,反而端正脸色,道:“新书院的选址已经定好了,就在北州,只是那可能在月影幽宫的势力范围了,他们不常出世,很难摸得清态度。”
明灯也慢吞吞坐直身体,点点头,道:“无碍,他们只在乎天命和丹石之物,既然你能够成功选址,说明已经在他们的占卜之中,既成定局,自无需阻挠。”
温子夜有些惊讶,他原本还以为要从科普“什么是月影幽宫”开始,没想到明灯竟然对此门派如此了解,甚至可以反过来告诫他。
不过,明灯说的那些他自然知晓,月影幽宫是传承至今千余年的大门派,位列四大宗门之一,善星辰之法与炼药之术,门内弟子不多,总是偏居北州一隅,甚少干涉其他三宗的决策,总的来说算得上好相处。
但温子夜总是隐隐有种不安之感,上辈子直到他死亡,月影幽宫也从未有什么动作,就连讨伐魔域也只是跟着其他三宗划水,好像十分平平无奇。
可温子夜好像恍惚间记得,有一个什么人,穿着月影幽宫的法袍,对他说过一句奇怪的话: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很奇怪,但温子夜的记忆碎片时有混乱,他已经习惯了。
温子夜点点头:“论道大会在即,书院选址落定,这一次我想把小师妹也带出去,留平平在门内潜心突破。”
明灯也点头:“你们要融洽相处。”
温子夜很习惯明灯终结话题的本事了,他忍不住又问:“师尊,你不问我论道大会是什么吗?”
明灯上下打量温子夜一下,忽然眯起眼睛,道:“徒儿,你是否觉得为师对世事一窍不通?”
温子夜以前或许会尴尬,但现在却笑容不改,又舀起一勺汤,递到明灯嘴前,说:“怎么会呢,师尊多虑了,子夜一直以来都最是敬重师尊了。”
明灯眨眨眼,似乎是信了,于是乖乖张口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