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
她双眼亮起,朗声道:“母亲!”
声音活泼得紧,丝毫没有医学泰斗的沉稳风范。
虞以松冲医生轻笑,旋即又看回万径,眼神冰冷。
“是你主张采用新的治疗方案?”
千山断不可能选择高风险的新方案,只能是万径这监护人做主。
“母亲您——”
才发问,万径便懂了,她生生吞下后半句话,缓缓閤眼,轻声道:“是。”
“为什么?”虞以松神色凝重,“新方案分明写得很清楚,副作用多,建议方案成熟前采用保守治疗。”
万径插在兜里的手紧紧握着,她睁眼,与那双饱含不解的眸子对上。
温声解释:“新方案能更快恢复,内卫不能没有队长,千山需要尽快归队。”
话音刚落,虞以松的不解转变为恼怒:“万径,她也是你女儿。”
语气十分低沉,教授意识到不对劲,溜出病房外。
反正母亲嗓音极大,隔了一扇门亦能听见。
像医生这般偷听的人不在少数,医务人员假装忙碌,耳朵竖起,路过的行人放慢脚步,车辆降下车窗。
但只能听见巨人说话。
“母亲,内卫都经过特殊训练,这点疼痛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万径不紧不慢地解释,却愈发激怒虞以松。
虞以松冷声:“你当初收养千山签没签协议?”
万径微怔:“签了。”
她手心发汗。
“协议写得清清楚楚,不得虐待被收养人。
万径,你为一己之私,在明知风险的前提下,擅自替千山做主,采用了尚未成熟风险极大的新型治疗方案,且千山的身体确实因你受到了二次伤害。
这与虐待又有何区别?你违约了,等千山身体恢复你俩便去办理收养关系解除。”
虞以松三两句话就给万径和千山的关系下了‘判书’。
万径双眸泛红,低吼:“母亲!”
她不甘心。
凭什么?她一心为母亲好,母亲的胳膊肘还往外拐!?
虞以松盯着万径,看她还能怎么狡辩,就在此时,千山突然垂死病中惊坐起,绷带缝里传来一句模模糊糊的:“自愿……我,自愿……”
才说没几句,千山便疼得躺回床上。
万径被点醒,疾步走到床边抽屉,拿出一份风险承诺书递给虞以松:“千山自愿签署了风险承诺书。”
纸张于巨人而言很小,可虞以松清楚瞧见了上面的所有印刷字和手写签字。
刚生起的怒火瞬间哑掉,竹绿眸子转而疑惑。
【万径要求新方案,千山自愿签】
胸口一阵痒意,虞以松恍然,沉着脸打量万径。
万径眸中浅红退却,气息起伏比往常更甚。
事实多半如妻子所猜测。
虞以松面无表情地瞥了眼千山,转身准备回宫殿,万径却在此时喊住了她:“母亲。”
细听之下,嗓音还带些颤抖。
“我有些事情要向您汇报。”
“这不是合适的场合。”
“我跟您回去。”
一大一小对视良久,虞以松轻嗯了声后转身离开。
万径离开病房前,深呼吸,看了几眼裹得严实的千山,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让司机不紧不慢地跟着巨人。
病房里,千山轻轻呼出一口气,气息都在打着颤。
好疼。
夏晗懒洋洋坐于山峰之间,狐狸眼尾微微上挑,若有所思。
这三人……真有意思。
宫殿门口,两队外卫交班,靴子轻踏地面,声音整齐。
虞以松进门前扭头看了眼万径:“没事儿就回家吧。”
万径那句有事要汇报的话只是幌子,虞以松和万径本人都很清楚——是有人不敢面对千山。
穿着毛呢大衣的万径却很是倔强,抬眸紧紧盯着巨人,双目被灯光刺得酸疼,仍不肯低头。
犟种。
虞以松无声叹气,缓缓蹲下身子,伸出掌心。
万径非常识相地坐上来,虞以松抬起手臂,直到与对方视线平齐才温声道:
“正如你我之间的关系,你和千山也是母女,母女没有隔夜仇。若你实在内疚,不妨多关心她好好照顾她,可以吗?”
巨人循循善诱,嗓音温柔,万径直勾勾地盯着对方,柔声回应:“好。”
夏晗心尖无端泛酸,她紧咬下唇,轻轻捏了这人一把。
虞以松胸口微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