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陆年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
沉静无澜的眼睛垂目。
蒋明反应过来了,大声说我不要你钱!你那点点钱投一百万里也就砸个响,救陈陆年还差不多。
……
蒋明回头跟陈陆年吵,算看清了他这人的破口大骂!!
他正好找到了这个发泄口,说你那时候为一千两千,一毛钱都还不上的时候我为多少人求情给你借钱?我为你打了多少工你他妈烂狗肺里去了!你挺玩得来啊!!我就没说朝她借钱,你这么怕的生怕别人借钱给我,你觉得我还不起是吧?!
他面目狰狞,骂到后来没词了,在深夜里发疯发完了,第二天他俩分开上学,他却又冷静了。
……
……
穷人就是这样的,为一点鸡毛蒜皮小事就吵。
他纠结想自己跟陈陆年从小一起长大的,他现在有难让陈陆年给他挖个心他都愿意,是他在家里没钱拼命打工,还不是帮家里还债,是帮他女朋友还债这事上,任谁家里人都会唾他口没脑子。
一千两千填不满一百万的沟壑,是他自己正好在这时期受不了压力不想念书了,念不下去的给自己找另个借口,另条出路。
蒋明想我以后毕业了说不定卖点炸淀粉肠,卖点炸串,炒炒面。想学摄影,拍拍照片。有野路子的手艺活他也愿意干。
蒋明落不下脸,晚上放学的时候,想自己是等温知,不然温知还以为他是因为昨天聊钱这个事跟她生气。
“……”
眼皮上掠过陈陆年穿干干净净蓝白校服,看着他的身影,他装看不见。
在人流里挤着下楼。
刚到楼底,背后一个人拽了拽他。
他暴脾气回头!
陈陆年把个糖递给他。
蒋明:“……”
温知,“江瑶给你的糖你还没吃?”
陈陆年哂一声,“你俩对半分。”
“……”蒋明感动收回去了。
差点想说这怎么分?!
温知眼睛亮了,死丫头就是嘴馋的拿过糖,问:“这怎么分?”
一边用手掰这个奶糖。
蒋明无语,“都你吃了算了。”
陈陆年无奈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折叠小刀。
“雪光闪闪”地把奶糖从中间分了一半。
蒋明还没来得及诧异,他同桌温知已经诧异了,“刀你啥时候买的?”
“我偷的,”陈陆年剥开其中一半的糖纸把糖喂温知嘴里,“专门偷来给你分的。”
他们背后迟迟下来的同学忍俊不禁噗了一声。
蒋明感到很丢脸,陈陆年给他糖他后退说我不要了!
陈陆年又把糖塞温知嘴里。
陈陆年爱人时偶尔极其明显,晚上天凉,温知不着边际又傻乐呵走神时,蒋明看他低头微弓背的帮温知把外套拉链拉上。
蒋明突然鼻子很酸。
在鎏金色如水年华的光线里,他们跟路上稀稀落落的人去车棚开自行车回家。
温知在旁边看着,就这样看着也有两年多了。
蒋明突然不知道温知以后真走了陈陆年怎么办。
他回头装随意不经意地偷看温知好几次。
姑娘在铁杆子上靠着,灯光把她头发照的毛茸茸,像金子,她脸小小的,文静的,低头翻英语单词本。
陈陆年没注意。
车开好了,他推车出来面对温知,温知跟他声音懒懒说:“你看我人还在,我灵魂其实已经累的飘走了。”
一想到回家还要写作业,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知道陈陆年面对她是什么样。
他背对着蒋明。什么话也没说,抬手把她书包拍了拍。
他回头,除了骨架大,瘦的脸上骨感都有的这两年长出一股成年人的清薄凌厉,轻扫他一眼。
蒋明像“舔狗”一样跟上。
送温知到下坡。
他俩回去。
蒋明跟陈陆年说:“我不生你气了,本来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我生你气干啥,你不要温知开口说那话对的,要她卷入这么多债当中干啥。当初我提议你带她发半天宣传单你都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