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夺走到窗户边,猛地呼了一口气,给身旁的人惊了一下,状似好久没闻到新鲜的空气,“好香的花。”
“?”沈徐言伸头向外看过去,一路走来也没看见什么花,她左看右看,看到了远处有个很高的塔尖,再往下看不怎么清楚,隐隐约约能看到些红墙白砖,站着的另一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那是伏加里尔庄园。”
沈徐言一直看着那,“北城的建筑名都还挺拗口的。”
宋夺笑着说:“因为都是俄罗斯风格的啊,起的名当然也要有当地的感觉,如果取个老刘根大院,这遍地都是,谁还会去看啊。”
沈徐言没忍住笑了起来。
她还在一直看着那边,宋夺问她:“想去。”
“不不,”她就是感觉脑海中有些东西跟那红墙白砖重叠在一起,“没见过,好奇。”
“还是很漂亮的,欧洲的建筑风格,进去了就跟出国一样,旁边就是阿塔河,夏天的时候,躺在阿塔河畔,看着俄式城堡,风从脸上吹过,会有一种暂时远离尘嚣烦恼的感觉,特别解压。”
他说话的声音可能是久躺的缘故,有些低沉,却并不疏远,徐徐地、慢慢地。
沈徐言不经意的一挑眉:“宋警官挺会享受生活。”
宋夺看着她笑:“哪有那么多时间享受啊,就夏天去过一次,他们都说冬天的时候更漂亮。”
“希望冬天快点来到。”
“到时候我给你当向导啊。”
沈徐言:“哎不不,不能耽误宋警官的时间,向导我自有人选。”
这人现在有种刻意想要接近她的诡异行为,说的话不多却已经给她好几激灵。
他还想说什么,被沈徐言抢先打断:“还透气吗,要不要扶你回去。”
宋夺:“......再等会儿。”
俩人就一直在窗前站着,沈徐言一直看着那个庄园,宋夺就在那猛吸他的新鲜空气。
突然间,宋夺眼神一定,楼下的花园里,有一个人一直看着他们这个方向,准确的来说,是一直看着沈徐言。
沈徐言也注意到了楼下的人,因为在明艳鲜亮的花园里,一身黑色装扮的人实在过于突兀。
沈徐言的视线扫过去,楼下的人竟是点了一下头,以作回应,沈徐言以为自己是眼花,还转过头,想跟宋夺确认一下。
宋夺早就想问了,不用她张嘴就先问出了声:“认识的人?”
沈徐言摇摇头,“没见过啊。”
语毕又还仔细想了想,“不认识。”
“认错人了吧,”宋夺这样说着,还伸出手跟人招呼了一下,楼下的人就转身走了。
沈徐言也扶着宋大爷又回到了他的病床。
宋夺看着认真看着脚下的沈徐言,缓缓的笑了一声。
沈徐言问他笑什么,他张开口却不出声:“说了你肯定又不乐意。”
沈徐言:“那别说了。”
听到这话宋夺大笑出声。
笑声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俩人同时被声源吸引过去。
门前站着刚刚还在楼下的人。
宋夺疑问:“你是?”
沈徐言也同样好奇。
“我可以进来吗?”
宋夺:“当然。”
本来房间内气氛还挺融洽,突然闯进了一个陌生人,变得有些莫名其妙。
“您好,我是北洋医疗总裁的助理,陆继,”来人伸出手和病床上的人握了一下。
沈徐言脑子宕机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想起了这个总裁也是她的大老板,她看向宋夺,“奥,我们研究院的大老板,好像就是北洋医疗的萧总。”
她又看向来人,“是吧。”
陆继点了点头,说明他的来意,“我来照顾萧总的弟弟,可他没在病房,正在四处找他,就走到了这,刚在门口时还犹豫了一下,后来又想沈工的家人病了不来探望实在不应该。”
与此同时他也在打量这个病床上的人,因为头上缠绕的纱布显得有些气弱,却也能看出五官分明,黑眸锐利深邃、薄厚适中的嘴似笑非笑,打量他的眼神是那种,再怎么掩饰也不可能全然去除的高不可攀、不可一世。
沈徐言也不知道他从哪能认为这是她家人的,赶紧说道:“这是宋警官,前两天我开车不小心给碰到了。”
气氛又凝滞了些,突然间一个电话响起来,是邓科打过来的,沈徐言接起,是委婉的再催她,该去实验室了。
挂下电话后,宋夺:“沈小姐先去忙吧,有事再联系。”
又转对着另一人道:“感谢探望,我这边没什么事,既然你们研究院有事的话,那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俩人出了门后,陆继对着沈徐言道:“沈工,我送您回去吧”。
沈徐言:“您忙就好。”
不是说得找人吗。
对面的人也不在客气,又四处寻了去。
沈徐言回头跟宋夺摆了摆手,回了研究院。
*
宋夺听着门外离去,又复返的哒哒声,无声的嗤笑一声。
他抬起头,看向去而复返的人,“陆助理还有什么事吗?”
来人先是拉开一旁的板凳,理了理衣服坐下去,而后掏出一张纸,放在宋夺面前的桌子上。
瞄过去,是一张支票,宋夺抬眼看过去,“这是什么意思。”
“沈工撞坏了你的车,自然是要赔的,您刚也看见了,最近研究院很忙,有可能会来不及探望宋警官,这是萧总的一点心意”,说罢又递过一张名片,“这是萧总的名片。”
宋夺看看支票又看看名片。
佯装惊讶道:“五百万,挺大手笔啊。”
“这是对宋警官您的补偿,后续再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
十月底了,北城的寒意已经浓郁,之前鲜亮的色彩好像马上就会被一片苍茫覆盖,风从刚才没关的窗户吹进来。
本来新鲜的空气却突然变得锋利起来。
宋夺没理他这话,反而说:“能帮我把这窗户关上吗?”
陆继起身离座,病房内椅子与地板发出的沉闷响动,他走到窗户前,伸手关上了窗户,这才开口道:“宋警官,您的伤并没有严重到起不来身的地步吧。”
那倒是确实。
为了应和他这句话,宋夺还特意下床跳了两下,还伸出手比了个大拇指,“陆大助理真是无所不知。”
陆大助理就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不说话,宋夺只好再接上话茬,“那你不会不知道,我不缺你这两个钱吧。”
陆继唇角轻弯,“陇昌市市长家的公子,就算你父亲已经离开人世,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然不缺钱,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自然会补偿,其他的你就别想了。”
听到这话的宋夺不在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面色已经微沉,话却没停,提出困惑:“其他的?”
陆继在楼下看到了什么,语速稍快道:“最近院里在升级系统,大家都很忙,这些可以花钱让人代劳的小事,还是别占用沈工的时间了,宋警官从小就耳濡目染,勤政为民做不到,也不应该给别人添麻烦吧。”
宋夺看向床边柜子上的绿色花束,才开放的绿色花苞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他揪出来拿在手中把玩片刻又放回去,墨黑色的瞳孔深不见光,他在陇昌当了三年的兵,后来又进了特殊事件调查组做了三年的一把手。
对于不同寻常的事有着超乎常人的判断。
他说:“你们总该不能对人家的生活插手画脚了吧,萧总是她什么人啊,五百万说给就给了。”
似是被这话戳中了什么笑点,陆继一顿,可他脸上还是那种。恰到好处的三分笑,“不该插手的是你,沈工为什么要来北城你知道吗?”
宋夺不知道。
满打满算俩人才认识不到三天。
不过有人迫不及待的告诉他,好让他离沈徐言可以远一点。
“一年前,她发生车祸,在床上躺了一年,醒来之后不记得了很多事情和人,其中就包括我们萧总,不过在那场车祸之前,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陆继拿过刚才他手上的花,放在面前轻扬了一下,“我相信宋警官是可以理解的。”
他看着不说话的宋夺,说了句,“离沈工远一点”,就大步流星的走出了病房。
其实很莫名其妙。
宋夺懒得看他,也没把他说的话当成事。
外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是刚才那人。
声音不似刚才压抑不住的盛势凌人,反倒是一片关切声:“小萧总,医生说你还不能下床,怎么就出去了......”
他探身去看,背影看不出那小萧总的面容,不过总有些熟悉,旁边是陆继端着狗腿子样扶着,俩人进了与他相隔几间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