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巴冷想利用老鹰将自己往身边带，孙昭却毫无招架，对战羌渠的鹰王，相士写了一百页的庙算，招招直击对方软肋，偏偏突袭的对手的这只小鹰！

他的铠甲被撕扯成了破烂，身上血肉模糊，剜心的疼痛让他自顾不暇。

他孙昭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竟然要在这阴沟里翻船？！

“杀了我！巴冷！”老鹰吞了孙昭的左眼珠，满脸的血滴落在手心，巨大的疼痛感让孙昭再也忍无可忍，他暴烈地惨叫一声，放开马鞭，彻底放弃抵抗，径直往巴冷的方向狂奔而去，“杀了我老子谢你八代祖宗！”

火光猝不及防形成一个包围圈，面前的鹰也陆续凋零，孙昭睁大右眼，不远处的巴冷手不自然地垂下，口中鲜血肆流。

没了骨哨的引领，未经训化的飞鹰瞬间成了无头苍蝇，在火圈里乱撞，最后成一个越来越烈的火球。

黎奕放下手中的龙舌弓，身后白骑玄甲骑兵训练有素，黎奕面带失望：“西南这就败了？他们大将都投降了。”

*

硝烟过后，吴大勇摘下玄甲面具，冲满身是伤的乌孟做了个鬼脸。

乌孟想给吴大勇一拳，结果手还没抬起来就被巡查的军医喝令放下。西南的军医比疆北的凶多了，乌孟不敢造次，乖乖将手臂放下后瞪了吴大勇一眼。

“怎么被打成这样？”乌孟躺在草堆里，黎奕一眼望过去，没在乌孟身上寻到一块好皮。

“我杀了丹琼。”乌孟咧嘴，笑开了一排的血牙，“公子，我立功了！”

黎奕解了身上的披风盖在乌孟身上：“干得不错，等伤好了，让孙昭给你端锅肉补补。”

乌孟赶紧道：“那我要吃羊肉。”

吴大勇打心眼里羡慕乌孟，他冲黎奕说：“要不主子把我也留给西南吧！我也想立功！”

大战后有不少善后事要做，孙昭派人来找黎奕，黎奕拍了拍吴大勇的肩膀：“想立功就回疆北，塔尔木的头留给你来砍。”

吴大勇立定站姿：“是！”

帐门一掀，两三个军医鱼贯而出，成盆的血水泼在沙地里，帐中的人偶有对视，纷纷面色沉重。

孙昭从进出的人群中看到了黎奕，下了塌就去喊他：“黎奕！”

黎奕回头，看见孙昭的左眼包了有十来层的细布。

“巴冷的老鹰吃了我的左眼。我的军医用了十来瓶的十灰散，可惜眼珠是保不住了。”孙昭不喜欢虚与委蛇，是条豪爽耿直的汉子，他对自己的伤口不以为意，他邀黎奕去里屋，二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明儿我去徽京要个封号，让皇上封我为独眼将军。”

孙昭故意说得轻巧，黎奕点点头，也不在意：“听起来挺带劲的。”

孙昭叹气：“苦中作乐罢了。朝廷火急火燎的拿了我六万精兵，我一半的相士都被带走了，本想着上次老鹰王在忠州吃了亏能老实一阵时间，没想到他竟然瞅准了这个时机。”

朝廷要人事小，以前并不是没有人马变动的例子，只是朝廷卡在这个关头削西南的兵，对地幅辽阔的西南而言，的确是要命。

“是丹琼干得好事。天狼王的人在太茂岭与明清僵持，我们的粮食不够与他周旋，就想设计在他运粮的路上堵截他们的粮秣小队，没想到大获全胜，还抓到了布日古。”黎奕说，“布日古身上有道丹琼写给塔尔木的信函，说他已说服老鹰王攻打西南。”

隔了半晌，孙昭才道：“机关算尽，却没想到被自己的人给误了。”

“丹琼做事喜欢做足准备，他从孙放那买的军械没运回疆北，我猜是留在了羌渠老鹰这里。”黎奕说：“我怕老葛和乌孟应付不了，就带了点人来看看。”

孙昭看了眼窗子外走动的玄甲骑兵，黎奕这话是在给他乃至整个西南台阶下。今日要不是黎奕来助他，整个西南怕是要大败。

他与疆北的黎敬天心知肚明，疆北与西南的关系微妙，一半都是演给朝廷看的。

“是西南闹笑话了。”孙昭服输，冲门外喊：“钱跋！”

钱跋的手臂缠着纱带，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大将。”

孙昭说：“找人将烈火战车给疆北的带走。算是我西南这次的谢礼了。”

黎奕些许诧异，西南的军械比疆北紧缺，他这次来并非来找孙昭要人情的。

孙昭抢在黎奕拒绝之前：“我西南不欠人人情。”

“烈火战车仅此一辆，你愿献宝，我求之不得。”黎奕将怀中的牛皮卷扔给孙昭，“来时特地给你带的，辕马战车的改良图纸。”

孙昭摊开牛皮卷，细看了之后服气道：“黎奕，我以前服你爹，老想着西南有朝一日要和疆北打一场，看看是他黎敬天这面旗帜厉害，还是我孙昭的相士厉害。”

黎奕问：“那现在呢？”

孙昭沉思一会儿，神情真挚：“是你更甚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