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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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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河工一听沈游行作出保证,纷纷干劲十足,又准备新一轮的大埽。

沈游行被泼了一脸水,回头道:“束水冲沙?你要收紧河道?!这个关头还怎么去建大堤!”

“不需要大堤。虞山历来只想着筑堤坝来挡大水,却没想着疏浚。”齐知远也被浇了透湿,他从水中起身:“宋山,那日信中我让你准备的筏子在哪?”

宋山老远的应了一声,不一会就带人趟水拖来数只船艄,上面绑着沙包和炸药。

对于严重的溃堤或决口,单个沙包根本经不住水流的冲击,往往都用渔网和麻绳将数十个沙包捆绑在一起,再用船将其放在水中,通过增大个体重量在缺口处坐沉水底抵抗水流冲击。虽说是用船坐沉水底,但对开筏人的要求极高,不仅要求船夫水性极佳,还要求此人抱着必死的决心。

“齐大人!你……你这是做什么?!你要炸堤啊!”沈游行倒吸一口气,指着炸药大惊失色,“古往今来哪有人炸堤疏河的!你不怕有人参你吗!这是要砍头的!”

大埽入水需要人指挥,齐知远无暇理会沈游行,干脆冲身后喊了一句:“夏和仲!”

不远处搬石方的夏槐宁冲沈游行喊道:“沈大人!虞山这情况必须炸堤,束水冲沙,是要收紧河道,束窄过水断面,冲击河床底部淤泥,虞山处在上游,这么多年一直饱受水患,皆是因为上游的水冲不下去。

沈游行挡住船艄,坚决道:“不行!若我上游的水下去了,那下游的百姓怎么办?你是要将我放在火上烤啊!”

夏槐宁烦不胜烦:“束水冲沙,冲刷的事河底里面的淤泥,只要堵住西边第三个月牙堤后再炸了东面的泄口堤,虞山大水泄入长河,保你虞山十年无忧!”

沈游行还是摇头:“我……我!唉!”

齐知远抹了把脸上的泥水,冲沈游行道:“沈大人刚刚还不是求我救救均州百姓吗?为了你们虞山的水患,我和和仲亲自下河丈量河道宽窄高深,还将历任虞山太守治河通要都熟读了一遍,你作为父母官嘴上说得好听,可有真下河里去过吗?沈大人也不过是说得好听,我看和那些沽名钓誉之辈没什么两样!”

沈游行惭愧难当,他虽任均州太守数年,但也从未见过虞山发过这样的大水,关于治河的书他也读过一些,无非是因势利导,先堵后疏。可虞山地势与旁处不同,身处大元上游水道呈弯蛇状怀抱下属和好几个州,夏槐宁所说他连想都不敢想。

水势愈发湍急,下大埽的人被冲掉了好几个,齐知远看不下去,自己扶着大埽要将它入水。

冷水淹没沈游行半截身,沈游行被冻得一个激灵,看着眼前的一切,猛然醒悟。

“是我肤浅!”沈游行一拱手,“齐大人,今日老夫愿为虞山百姓肝脑涂地一把!来人!听大人的调遣!”

“开船的在哪?!”夏槐宁冲沈游行点头,指挥众人扛举沙包,准备替船开路。

宋山表情发窘,在接到齐知远的信后他还真找到了几个,但一听要沉船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偏偏这种事还不能绑着人做。

浪涛变得激进,打进了魁星塔的内里,夏槐宁抬头一看,天空乌云满布,让人一时分不清是天黑还是下雨。

更要命的是人群中已经有了隐约的啜泣声,衣着单薄的女人紧紧地抱着冻到发抖的孩子,无助地蜷缩在一角。

此状看得夏槐宁心里发沉,叹了一口气后问身边的人:“还剩多少粮食?”

见管粮食的人面露难色,夏槐宁也不再追问,而是吩咐人将自己那份单独拿出来救急。

“不是没有……”宋山话音刚落,王惠文便领着两个男人走了出来,领头的王惠文身形矮小却目光坚定:“大人若不嫌弃,王某和两位兄弟倒是愿意一试!”

虞山海面辽阔,恰时又逢浪季,此时出海的船夫不是有通天的胆就是熟悉本地的环境,而眼前的王惠文与这两点浑然不沾。齐知远皱眉,他不反对沽名钓誉者,但厌恶不自量力的人。

“大人先别急着下定论,且听我一言,我本是虞山王氏,家中是做茶叶生意的,后因虞山县丞虞仑钟迫害母亲才带着我逃出家乡。身后的两位兄弟亦是!”王惠文激首昂然,“男儿志在报国,父亲在世时常说,大丈夫处世,不能立功建业,几与草木同腐!可惜我资质平平,头悬梁股刺锥也无法再进一步,亦错过年华,不能在阵前奋战杀敌,今日得见大人,知晓大人清廉正直,又遇此良机,若这条贱命能为家乡的父老出力,也不枉父亲生前的一番教诲!”

“好!男儿志气当如斯!”齐知远闻此言,虽心中激荡,但也有几分犹豫。

三条人命换一个可能,若是失败了,剩下的人又该怎么想。

他齐知远真的能担得起么?

“知远。”夏槐宁提醒齐知远,齐知远回头,正好对了角落那双双带着惊恐犹豫的目光。

患难之下,人人自危。

齐知远往上一拱手,回头郑重道:“今日事成之后,我定会向圣上秉明你兄弟三人的功劳,优恤家属,银两双倍!”

“谢大人!”王惠文感激地看了齐知远一眼,三人在众人的注目下跃身一跳,轻巧地跳上船后握紧了船艄。

“上沙包!”

“炸药备好!!”

“渔网!!”

“开路!!!”

“……”

在王惠文的鼓勇下,众人七手八脚地将沙包捆在三人的船上,用自己的方式为自己的家乡流血流汗。

泱泱的水宛如一头头呼啸而来的猛虎,众人齐心协力,用沙包与瓦片在水中斩出一条路,绑着沙包的船身顺利入水,好似一头驮碑的赑屃,缓慢走向远方。

直到过了好一阵,天色完全暗淡下来,水面也渐渐平息退潮,秋风送凉,眼见天阴欲雨,被困在魁星塔的众人开始寻废木生火,火苗一起,几人三三两两围坐一团,或是取暖,或是开始起灶烧锅。

落灰的木柴烧得困难,等了好一会儿才烧出像样的火焰。

“若不是王惠文,我们今日是不是就要葬身在这里了?”宋山劫后余生地摸着胸口,另一只手没忘了用勺子去锅里捞米。

夏槐宁觉得身上冷得厉害,再一看手掌,已经被冻得青紫,十分眨眼。

“夏先生冷了吧?”宋山瞟了一眼,往边上腾位置给夏槐宁,将靠近锅灶的暖和地方给夏槐宁,“坐我这吧,老宋皮糙肉厚,不怕冻。”

夏槐宁道过谢,捡了身旁的树枝燃火:“送命到不至于。塔内粮食还够上层塔的人一日,等两日后小侯爷定能发现我们被困,到时候我们也能获救。只是要苦了均州的百姓,虞山发大水,整个均州都会尸横遍野。”

沈游行脱了外衣放在一旁烘烤,冲夏槐宁拱手:“还是多亏了齐大人和夏大人深思远虑,若不是他早有准备,虞山还不知要折损多少百姓。”

“也多亏了沈大人,束水冲沙的主意是我与知远临时想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同沈大人讲,要不是沈大人当机立断,敢为百姓谋福,我与知远也不会如此顺利。”火烧得劈啪作响,夏槐宁感叹道,“可惜我大元没有前朝的运气,没出几个治水的大才,只能仰读前人遗作,工部官员各个尸位素餐,只会盯着自己头上的乌纱帽。”

“谁说我朝没有运气,能有夏先生这样的人才,难道不是我大元的福分?圣上的福分?”任千里折断木柴,扔进火里,转而同沈游行讲话:“均州百姓团结至斯,是沈大人的福气。”

沈游行眼眶湿润地发誓:“若是此次能活着出去,我定要带领百姓好好地重建家园。”

夏槐宁看不下去,道:“把心放到肚子里,最多今夜子时小侯爷就会赶来。”

塔外传来异响,沈游行翘首眺望,还真看到了远处策马而来的队伍。

沈游行吃惊:“大人真了解小侯爷,莫不是心有灵犀?”

夏槐宁干笑:“呵呵……”

塔内被火苗照得通透,不仅人被烤的暖和,连带着衣物也干爽得差不多,只有齐知远依旧扶门而站,始终盯着河头的方向,任凭水淹没脚踝。众人还以为他在忧心水患,犹豫了一会儿都不敢贸然打扰。直到锅里的汤热了又热,夏槐宁才敢上前叫齐知远。

“知远。”夏槐宁将碗放置齐知远面前,又要将衣服脱下给对方披上,“一天没休息了,喝点热汤。”

手指刚触碰到对方的衣袖,就见到对面那人急速的疲软,不受控制似的倒了下去。

宋山再也顾不上捞米,“蹭”地站了起来:“齐大人病倒了!”

骏马被勒住缰绳,发出痛苦的长嘶——除了烈日,谁也受不了黎奕这样的跑法。

死水围困在塔内,汪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幽臭,黎奕却不以为然,大刀阔斧地往里蹚。他在外面就看见了,他心尖上的那人,站在门外,好似观音降世,白衣渡世。

他甚至开始恨起这水患来了,若不是突发其来的水患,他今日是一定要留他在翠屏山好好休息的,为此他都佩服起自己的定力来,竟然任由对方一次次地撩拨自己再全身而退。

他在燕戟飞的藏宝洞里找到了洞房花烛夜那套玩意,红盖头、玉秤杆、金如意、绣花鞋……黎奕甚至能想象到那个人穿上这些的模样。

他想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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