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调所有路段监控,找人。”韩章跟洛康通话,声音又幽又沉,光影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宛若从地底爬上来的厉鬼。
洛康等一众保镖车,整齐有序地先行离开。
祁安开着车直接回庄园,韩章刚下车,亲自到庄园周围寻找。
很快,祁安调来庄园监控,“王妈说,宋小姐接了个电话,才从庄园离开。时间大概是,我们离开后半个小时左右。”
“谁的电话?”
男人眼神尖锐如利剑,人与其对视,无不汗颜。
祁安受到眼神威压,声音弱了些,“魏思洛。”
“魏思洛。”韩章合上双眼,音色染上滔天怒火,“把她的底,全部透出去。”
祁安:“是。”
半刻钟后,洛康打来电话。
“老板,宋小姐被周至霆带走,监控视频已经发给您。”
韩章打开那个监控视频,视频里显示,女孩起先在街头漫无目的游走,须臾一辆车停到路边,车上男人即刻连拖带拽,将她抢上车。
“他找死。”韩章立马跑出门,上车追出去。
“韩总!”祁安忙唤,刚跟出门,看到一辆库里南从眼前飙走,随后开另一辆车追去。
……这是一条自己会成长的分割线……
申城,落日余晖烧红半边天,一辆奥迪在海边公路上狂飙。
副驾驶座,海风吹乱宋浅浅秀发,吹不走她哀戚的情绪。
她看向身旁的男人,声色疲倦:“至霆,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从云城到申城,两天一夜,一路上换了五辆车,他像是刻意隐匿行踪。
他闷口不言,眼尾赤红,整个人萦绕一种平静的疯感。
想到之前在庄园接到的电话,电话里女子声泪俱下地指控她,她心中难受,“至霆,是你伤了魏思洛的孩子吗?”
周至霆倏然开口,声音幽冷:“那个孽种,该死。”
她呼出心中一口浊气:“至霆,孩子到底也算一条生命。”
“浅浅,你在怪我。”周至霆语气决绝:“可我不后悔,如果知道有今天,我当初早该将魏思洛也——”
“至霆!”她高声拦止,“就这样吧。”
车辆唰地紧急刹停。
“就这样?”周至霆微微垂首,似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细语呢喃,“就这样让你和韩章在一起?”
“浅浅,你知不知道!”周至霆猛地拽住她的手,迫使她侧身与他对视,声音愤恨,“魏思洛只是抢先搅乱订婚宴,韩章他本来打算算计我们!”
“他想拆散我们,哪怕让你在婚礼现场下不来台,他也不在乎!”
他眸中叫嚣着疯狂和偏激,面部肌肉走势凶狠,和她影响里那个温暖的男人,再无法重合。
“至霆,为了我,沾染上这些因果......”她摇摇头,堕下悲怆的泪水,“不值得。”
在来的路上,她沿途看到新闻。
谭江影陷入偷税漏税风波,收到税务局通报,即将面临代言、电视剧等高额违约金,后续可能会被封杀雪藏。
魏思洛则深陷命案疑云,警方已介入调查。
魏思洛曾开过一个人体标本展,展上有一具怀孕的干尸标本。
这个干尸标本近来被爆出身份信息,原来是当初魏思洛生日宴上,魏父的那位情人。
魏思洛可恨,理应受到惩罚。
可他变得面目全非,手中染上血腥,才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至霆,就这样吧,我们都各自重新开始。”她打开车门,“这几天,就当我们没有见过,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一只脚刚踏下车,她被人拦腰强制抱回车内,车门在眼前重重砸上。
车顷刻启动,如飞箭般冲出去。
“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周至霆情绪激动到逼红眼眶,咬牙挤出,“亲兄妹?笑话!”
“浅浅,我们就是夫妻,你也答应嫁给我!”他踩死油门,车速飙升,她心惶惶然。
“这都是韩章、魏思洛使的手段,他们想拆散我们!”
“别说我们绝不会是亲兄妹,就算是,我也要带你,去一个所有人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她眼睁睁看他一步步陷入灭顶的癫狂,除去震惊,只有无尽苍凉和茫然若失,“至霆,收手吧。”
魏思洛和谭江影曾经说的话不假,她的存在,无形中成了最大的问题。
“浅浅,我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记得之前,你不是一直想离开?”
他腾出右手抚摸她脸颊,手心冰冷刺骨,冷得她浑身毛骨悚然。
她忽而头晕,胃部翻腾,右手捂住嘴,左手疯狂拍打他的手臂。
周至霆恍然回神,紧急停车。
她打开车门,跑到公路旁,蹲下来吐,吐得心脏刺疼。
周至霆满腔怒火全部化为担忧,跑到她身边,十分心疼地说:“浅浅,对不起,是我不好。”
女人吐得天昏地暗,眼中含泪,显得楚楚可怜。
周至霆心头涌上一股滔天的愧疚,轻拍她的背部,语气柔和,“浅浅,你身体不舒服,我们在这里暂且住一晚。”
申城旅游业发达,海滩旁酒店林立,相关产业蒸蒸日上。
夜幕降临,灯火通明。
海边沙滩上,男男女女,有的围着篝火跳舞,有的手挽手在海边散步,还有的,于夜色下呢喃细语、亲密接吻。
“浅浅,我买了椰子汁,你尝尝。”周至霆献宝般,给她递来一个椰子。
她接过椰子汁,徐徐海风送来腥味,胃部再次抽搐。
她心绪复杂,停下脚步,“至霆,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浅浅,和我一起离开这里,不好吗?”周至霆将她被海风吹乱的一缕秀发挽到耳后。
“至霆,我们可以是朋友。”她轻叹,泪水盈眶:“其他的,我做不到。”
周至霆像溺水之人,想抓住最后一丝稻草共沦亡,可她满眼的疲惫和伤情,让他不忍心再逼迫。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周至霆握住她的手,将臂弯里的披风给她披上,继续沿海边散步,嗓音温柔,“听说申城日出很漂亮,浅浅,陪我看一次日出吧!”
夜色愈浓,海面渐渐平静。
远处,苍穹浩渺,让世间万物的欲念无处遁形。
月亮害了羞,晃些情绪落入海里,点亮一片幽深水域。
四面些许微风,偶有鱼儿翻跃,显得宁静安详,令人异常舒适。
沿着海岸线走,灯光逐渐晦暗,宋浅浅看向漆黑的海面,纵使波光粼粼,也挡不住那种深海的无尽压迫感。
“浅浅。”
她闻声看去,周至霆忽地弯腰掬一把水,向她洒来。
水落在她脸庞,冰凉沁入骨髓。
她突然产生,那一晚为救他,在幽暗湖水里的濒死窒息。
她捂住心口,重重地喘息,双腿瘫软,摔倒在地。
周至霆本只想和她开个玩笑,见此情状,担忧地跑过来,急得语无伦次:“浅浅,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病了是不是?对不起,是我忙着赶路,让你不舒服了!”
她揉揉心口,稍稍缓解滞闷感,摇摇头,“至霆,我没事。”
“浅浅,上来。”周至霆看到她唇色发白,觉察她的疲惫,蹲在她身前。
她兀自站起,“没事,我自己走。”
周至霆执拗地蹲着,“浅浅,现在,就连关心你,我也不配吗?”
她深呼吸,压下心中酸涩,趴到他背上。
周至霆背着她,一步步走得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