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询问着,取下围巾递给她。
她拿着两条围巾跑到最后一个雪人身边,将两条围巾裹上雪人,又取下自己的帽子给雪人戴上。
做完一切,她站远些欣赏,笑得心满意足,翘眼看他,拍拍手上的雪,“这是你妈妈。好了,雪人堆完了,我们回去吧!”
韩章站在原地没动,双眸渐渐睁大,望着那个雪人失神。
她看出他的震惊,轻笑:“一家人要整整齐齐,这就是我的仪式感。韩章,谢谢你来帮我完成!”
言罢,她一手挽住游小英,一手挽住郭清光,“同志们,我们走吧!今年冬天的仪式感任务完成了!”
走出不远,郭清光小声蛐蛐:“那男娃儿怎么了,再站下去,怕冻成巨型冰棍?”
“你这张嘴啊!”游小英伸出手佯装要打人,郭清光忙往旁边缩。
宋浅浅小声道:“给他点时间,他需要一个人静静。”
2019年1月31日,腊月二十六。
这天一大早,游小英拿出一大袋年糕和一大箱橘子。
“把橘子拿过去,和韩章一起吃。”
她抱起那箱橘子靠近沙发,在沙发后探头探脑。
韩章在看股票,同时在与人通话,又在说她听不懂的意大利语。
他整个人气压很低,她抱起橘子,不打扰他,坐到离他最远的沙发上,摸出几个橘子剥开,一口一个。
小福橘,真甜。
她炫上瘾,化身吃橘狂魔。
“你吃独食?”不多时,他声音幽幽传来。
她差点被橘子呛到,红着脸反驳:“才没有,我看你刚刚在忙,才没打扰。”
“喏,给你留了好多。”她将箱子推过去。
韩章睨一下那箱橘子,想起她刚刚吃得直摇脑袋的画面,压住唇角笑意,轻飘飘一句:“我不是饿死鬼,你接着吃。”
她心气霎时不顺,转念安慰自己不和他计较,拖过那箱橘子继续炫,狠狠咀嚼。
你才是饿死鬼!
午餐时,游小英宣布晚上吃年糕,并且所有年糕里只有一个有枣。
等到晚上,大鱼大肉各类菜品上桌,活脱脱年夜饭阵仗。
宋浅浅帮忙端菜,顺便凑到游小英身边小声叨叨:“外婆,那个有枣的年糕在哪,我想看看。”
郭清光大声嚷嚷:“哟,有人想作弊!”
宋浅浅嘁一声:“郭清光同志,我就问问,什么作弊,你这叫做栽赃陷害!”
郭清光:“嘿,我栽赃陷害,你这叫做混淆视听!”
“什么玩意!”宋浅浅大叫,“你为老不尊,欺负小孩子!”
“年轻人没大没小!”
外面打打闹闹,厨房里的游小英无奈笑出声,对一旁帮衬的韩章说:“她们爷孙俩,是不是太闹腾了?”
韩章边颠勺边摇头,“还好。”
游小英看了眼煲的鸡汤,“浅浅性子倔、孩子心性,她要是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还请你多担待。若是犯了大错,该惩罚就惩罚。他外公那人啊,你别看他叫嚷得厉害,不过雷声大雨点小,浅浅要什么,他就给什么,没点原则。”
“哎!她要是哪天闯下滔天大祸,你还是把她交给我们吧,毕竟是亲手带大的,得我们担着。”
韩章半晌才回,“外婆,她很好。”
游小英微愣,长叹口气。
有些事,她们这些老人可能也管不着了。
晚餐时,宋浅浅狼吞虎咽,吃了好多个年糕,依旧没吃到含枣的那个。
她兀自细语:“哦不,难道我命中注定不会‘枣’日发财?!”
身边韩章忽地推搡她手臂,她转眼过去,“怎么了?”
韩章眼神示意,“那盘虾太远,你帮我夹一只。”
“哦。”她站起身,帮他夹来虾。
然后,继续啃年糕。
突然,嘴里嘎嘣一声脆响。
她睁大眼,吐出咬碎的枣核,站起来举起双手,“年年‘糕’升,‘枣’日发财。我吃到了!”
“迷信。”韩章开始冷言冷语。
她才顾不上他,自顾自地高兴,“我就是运气好呀,年年都能吃到!”
游小英吃着饭,和郭清光相视一笑。
哪里是她吃到,分明是韩章刚才趁她夹虾时,放到她碗里。
她的高兴劲瞬间感染在座所有人,韩章唇角扬起。
还真容易满足,傻乎乎。
吃完晚餐,她站在韩章书房门前,举起手想扣门,多次举起,多次放下。
要不,还是手机上问吧!
可明明同处一室,她都已经到这了,干脆点。
她再次举起手,深呼吸、哈口气,正要敲下去时,手又垂下。
这也不是她的家,她问这个问题,不太妥当。
要不,还是不问了。
刚转身,门向内打开,他着一身灰色休闲服,双手插兜问:“什么事?”
“啊!没...没什么,我路过。”她吓一跳,差点说话结巴。
“你在门口站这么久,路过?”他微眯双眼。
“你怎么知道?”她惊惶不安,余光往门框上扫视,没有监控。
“监控室打来电话,说你在门口自言自语、手舞足蹈十几分钟,如同邪祟附体。”
她登时脸都快绿了,“什么邪祟附体!我只是想问你个问题。”
“问。”
她快速询问:“外婆外公能在这待多久?”
他黑曜石般的眼睛注视她,神闲气静,“你来定。”
“让他们住到过完年,可以吗?”她私心太重。
“好。”
她再次九十度鞠躬,“谢谢你。”
回到房间,兴奋过去,她又开始不安,好像欠他的越来越多。
次日清晨,她半梦半醒间,听到楼下的说话声。
在床上滚来滚去,猝然思绪一线清明。
这说话声,俨然是郭娉婷。
妈妈来这么早干什么?
她疑惑未解,刹那间听到楼下汽车发动声,不祥感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