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章腿长,往往他走一步,需要她走两三步才能跟上。
他情绪上头,步伐迈得开,她几乎小跑跟在后面。
他拉她到二楼电梯处,搭电梯上四楼。
电梯里,她斗胆凑近问:“韩章,你在生我的气吗?”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旁边俊挺的男人脸臭到不行,没做回答。
她慢慢缩回去,空出来的那只手攥住身侧衣角。
刚刚他踹花瓶的动作简直反常到诡异,平时他哪会有这么情绪化的举措?想来这次她让他丢脸丢大了。
思及此,她闭紧嘴,识趣地装死。
“嗯。”像是忍住脾气,从喉头挤出一个字。
意料之外的回答,她还以为他懒得搭理人。
“我——”
“你现在不要说话,不然,小心......”他话音骤停。
她翘眼角小心翼翼瞟他。
他抓她正着,冷冷与她对视,声音淬了冰:“小心我掐死你。”
她慌忙收回视线,身躯逐渐绷直。
电梯门开,韩章直接带她来到一间房门前,门前站一对中年夫妇。
中年男人眼带很重,浑浊眼神略带迷离,让她想到一个成语:色令智昏。这个男人应该就是魏思洛的父亲,魏灵岳。
中年女人保养得很好,面部紧致,眼角皱纹不明显,五官轮廓能看出魏思洛的影子,唯独眉宇间缠绕一股化不开的愁怨。
魏灵岳率先开口:“阿章来看思洛,我们很荣幸。”
韩章点头,面色沉静:“医生怎么说?”
魏夫人插进来,抹泪说:“医生说幸亏楼梯没那么高,不然思洛就可能要断腿了。现在只是全身轻微骨折加脑震荡。”
“人没事就好。”韩章语气平淡,给人一种“哦,没事,那大家都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错觉。
宋浅浅觉着他这语气可能不太妥当,恐怕激化矛盾。
很快,魏夫人的反应佐证这一点。
魏夫人不平道:“阿章,我们两家好歹世交,你把这个女人带来这里干什么,让她来看我的女儿死没死?”
“住口。”魏灵岳呵斥道:“没事动不动拿两家关系说什么事?什么死不死?!”
魏夫人眼眶通红,字字泣血:“思洛被推下楼,你还顾忌这么多,那可是你亲生女儿!”
魏灵岳目光不耐,扫一眼韩章身边的人,转向韩章:“阿章,今天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韩章低头摩挲右手食指上的骨戒,“先去调监控,还原事情经过。”
魏夫人当即不乐意,语气变冲:“阿章,你这是什么意思?思洛昏迷前说的话,你难道不信?还调什么监控!”
“调了监控又能怎么样,现在我女儿受了伤,难道还有假?”魏夫人轻声啜泣,抬手抹泪。
魏灵岳眉头紧锁,混浊的眼神展露几分凌厉,“阿章,思洛已经成这样,难不成还能说假话?”
“阿章,你和思洛从小相识。”魏灵岳面色严肃:“你们两人间的交情难道比不上一个刚来韩家不久的女人?”
宋浅浅接收到魏灵岳愤恨目光,暗中拉拉韩章的手,示意他适可而止。
韩章反手裹住她的手,指尖挠挠她掌心。
他在开玩笑?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闲心开玩笑!
她又气又急,回掐他指尖。
韩章撩起眼皮,瞪她一下,唇边狡黠的笑意转瞬即逝,接着面向魏灵岳漫不经心道:“魏叔,宋浅浅好歹是韩家的人,您这话说得像是韩家有错?”
魏灵岳眼角皱纹炸花,眉间浮现不悦:“阿章,你这帽子给魏叔扣高了。”
“魏叔,我并非想包庇任何人,只是待会报警需提交证据。”韩章始终冷静自持,不为所动。
韩章从小心思深沉,后来接管韩氏,连一些长辈也基本不放在眼里,奈何他个人能力强,带领韩氏做大做强,除了脾性古怪外鲜少黑料。
每次各家族聚会,韩章一个二十几岁年轻人的气场往往排山倒海式力压众多长辈,魏灵岳自然也有些发怵。
“阿章想得周到。”魏灵岳缓和语气,立即派管家前去调监控。
不多时,派去的管家回来对魏灵岳耳语。
魏灵岳听完管家的话,脸色千变万化,有疑惑、惊讶、怀疑。
“阿章,刚刚管家说,今天二楼监控集体掉线。”魏灵岳语气不确定:“可能管家不太了解监控情况,我再派人去查看。”
此时“吱嘎”一声,近处房门从内打开,貌似有人从中缓步走出。
她正要往那边瞄,突然被韩章牵住手腕拉到他身后,正要挣扎,耳边传来一句低语:“老实点,嗯?”
看似询问,实则威胁警告。
她也没力气反驳,他背部很宽厚,遮挡住所有不友好的视线。
目光又落到两人交握的手上,他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有放开。
韩章,他为什么忽然信任她,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她陷入沉思,丝毫没留意从房间出来之人的目光。
周至霆走出房门,恰巧看到韩章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孩藏到身后,视线再落到对面两人交握的双手,不自觉捏紧双拳。
韩章看起来目光坦然,坦然到充满蔑视,周至霆与他对视,意识到这一点,脸色逐渐冷下来。
正要开口说话,被韩章抢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