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呼吸犹被冻住,她捧住杯子,不时往门口探看。
锃亮皮鞋出现那刻,她立马敛住视线。
王妈迎上去,“先生回来了。”
“嗯。”韩章径直朝她这边来,宋浅浅心底发毛,眼神不知道放到哪里才好,呆呆定睛看杯里的水,更别说主动和他攀谈。
她以为他会责怪她,没想到韩章情绪出乎意料地稳定,冷得稳定。
他旁若无人地掠过她,坐到沙发上看文件,一言不发。
她也像被人点穴般,不敢动。
祁安眼疾手快将那张专辑塞给王妈,“王妈,这专辑不要了,您拿去扔了。”
王妈看一眼专辑,须臾,大叫:“哎呀,宋小姐您来看看,这上面的人是不是您一直喜欢的那个小伙子?”
惊慌时,如果有旁人提供一个解脱的契机,不论是谁,都会牢牢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以求摆脱紧张局势。
宋浅浅闻言,快步走过去看那张专辑,“啊,对。”
“祁特助,你怎么会有这张专辑?”她看到这张专辑,并没有追星成功的狂喜,只有劫后余生的稍稍轻快。
祁安瞄一眼沙发上不动如山的老板,咳几声,“那小明星主动赠送给韩总,韩总不喜欢,还硬塞过来。”
不喜欢就要扔了,也太暴殄天物!
宋浅浅小心翼翼接过那张专辑,擦擦上面的些许灰尘,咬住下唇轻声询问:“哥哥,你不喜欢,可不可以给我?扔了多浪费!”
“你喜欢?”韩章冷哼:“对,你不就喜欢这种弱不经风的男人,周至霆也是。”
窘迫、羞辱笼罩住她,宋浅浅又累又气,实在没心思和他理论,“哥哥,我知道你喜欢挤兑我为乐,可是能不能不要牵扯到别人。”
韩章站起,转过来,以狠辣的目光审视她。
她不算仙姿绰约,肩膀微微瑟缩,看起来委屈而窝囊,故而每每和他对峙,不论言辞激动与否,总会令他好奇,到底什么让她这样无畏?
他讥笑:“我乐意,你管得着?”
他神情不乏轻佻、倨傲和放肆,宋浅浅对此十分厌恶,她讨厌那些不把人当人的二世祖。
“韩章,你......”是不是有病?
她吞回后半句话,骂他只是一时情绪发泄,根本改变不了处境,还会激怒他,这对自己没有益处。
他理解不了她,她更改变不了他,不同频的人,半句嫌多。
韩章显然看出她的不屑,脸色渐沉。
祁安连忙圆场,“哦...啊,宋小姐,您也知道,娱乐圈百分之八九十的艺人容易误入歧途,韩总这是好心提醒您呢。”
“先生,您和宋小姐今天也累了一天,我给你们放些洗澡水去。”王妈接着说:“来,宋小姐,我们上楼。”
宋浅浅点头,刚迈出几步,突然停下,回头,“谢谢你,哥哥。”
韩章面色纹丝不动,“这是我不要的东西,不用谢。”
“即便如此,我也谢谢你让我拥有它。我知道你讨厌我,你的人生锦衣玉食、顺风顺水,这一丝馈赠对你无足轻重,对我重于泰山。”
韩章唇畔漾出冷笑:“很多事实并非在眼前,你蠢得可以。”
宋浅浅嘴唇微动,什么话没说,盯视他几秒,转身走开。
她狼狈倔强,韩章看出她眼里的疲惫、无奈和放弃。
为什么,她为什么不愿和他多说几句?
他居然还想过不让她为难,准时送钱出去。
扔下手中文件,他闭上眼,按按眉心,“谭江影父亲的事查得怎么样?”
祁安把另一份文件递过来,“韩总,谭小姐父亲频繁去澳门赌钱,输了不少。”
“嗯。”
“韩总,谭小姐依旧邀请您一同参加云城国际电影节。”
韩章右手食指轻点额间,“没空,不去。”
“好的,韩总。不过宋小姐之前问云城国际电影节的消息,说也想去参加。”
韩总倏然睁开眼,“随便,和我无关,以后她的事不用通报。”
“好的。”祁安觉得老板这次真气上头了,一个对宋小姐日常生活调查得事无巨细的人,现在什么也不管。
宋浅浅觉得韩章最近宽容大度不少,他看起来完全没有之前那样生气,可从早餐喝的甜牛奶再次变回纯牛奶,她知道实则不然。
他最会精准折磨人,细节处刀刀凌迟比一击致命更为痛苦。
就连每天接送她上学,他也要跟着一趟车,丝毫不顾及祁安开车送两个人的繁琐。
周至霆好多次想约她出去吃饭,她都找各种理由推拒,实在是她前脚刚下课,韩章的车后脚即到。
她有次好奇问他:“哥哥,你最近不忙?”
他眼睛从平板的股市图移开,冷冷一瞅,“关你什么事?”
那事可大了,虽然间接帮她避开与周至霆见面,她却也失去自由时间,一天天见到韩章的时间实在太长。
某天,她接到谭江影的电话,那边开始抱怨。
“不论我怎么发出邀请,韩章他不接受,我还能怎么办?是你说要帮我,你想想办法!”
谭江影趾高气扬的气焰从话音里窥见一二,宋浅浅终于忍不住驳斥:“谭小姐,我是说帮你,可不是你的奴婢,说话客气点。求人办事,要有个求人样。”
“别急,那天他会来。”宋浅浅咬紧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