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妈妈电话里说今天曲阿姨来家做客,温礼礼处理完水所的工作便早早赶回家。
地铁上,她望着车窗外不断闪烁倒退的光线,陷入回忆......
温礼礼第一次见余行是在南宜老家,那时他七岁她六岁。余行爸妈离了婚,他跟着妈妈离开了龙夷市,拿着余家给他们的一笔抚养费买了南宜舅舅家的老房子,从此和温礼礼成了邻居。
温礼礼印象里,第一次见余行,他皮肤特白,个子比周围同龄孩子高出许多,穿着白衬衫,黑色短西裤,眼里无光,薄唇紧抿,像高贵忧郁的小王子。
原生家庭的影响,余行性格内向,不愿与人交流,从不主动交朋友,所以他在南宜一个朋友都没有,每天除了学习就是拼乐高。
阿姨想把他培养成一个积极向上的乐观人格,曾试图让他接触其他小朋友,但他始终沉默不语,即便其他小朋友主动找他玩耍,他也不予理会,甚至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不出来,久而久之,大家都自觉的不来找他玩耍了。
本着想交新朋友的热情,温礼礼和弟弟温思沅去了邻居家,没想到第一次就吃了个闭门羹,姐弟俩被尴尬的锁在门外。
弟弟温思沅当时被这个不说话的怪哥哥吓哭了。温礼礼觉得他活该,谁叫他见人家第一眼就猥琐的问人家“听说你妈妈很漂亮”。
虽然连带着温礼礼也被一视同仁,毕竟她是女孩子,看漂亮阿姨又不显得猥琐。所以,第二天她又厚着脸皮敲了门。开门的正是余行的妈妈。
浓眉桃花眼,五官小巧精致,温礼礼瞳孔震惊,阿姨很美!她不得不承认比她妈妈更好看。
那天,温礼礼和余行整整待了一天,他们就坐在客厅拼乐高,俩小孩全程无交流。可憋死温礼礼了,当晚她拉着龙凤胎弟弟温思沅唠了一晚上的嗑,才痛快地睡了觉,一睡着就被姐姐喊醒聊天的惨弟一夜未眠。
不曾想第二天温礼礼来到余行家时,他早已准备好了乐高,温礼礼看着那个机器人模型图,上面密密麻麻的程序看得她眼都花了。
不会让她拼这个吧?!她当时只想喊妈妈。
复杂的教程图让温礼礼抓耳挠腮,也就是这不知所措地抓后脑的动作,成功的逗笑了余行。
温礼礼像是看到奇迹般,惊喜的望着他,俩小孩对视后,双双大笑了起来,就这样奇妙的朋友产生了。
原来他还会笑。那是温礼礼第一次见他开怀大笑,一对尖尖的小虎牙很治愈很可爱。
即便当时她和余行玩捉迷藏被他锁在了房间里,她也没有放弃他这个朋友。因为他当时给出的解释很合理。把你锁起来,你就找不到我了呀。
是的,虽不尊重规则,却无法反驳。
至今她都不知道那是余行故意整蛊她的小把戏。
时间久了,两家人的感情变得很友好,他们的妈妈成了好闺蜜,爷爷奶奶很关心阿姨,经常给她送各种自家种的菜,也经常叫他们一起吃饭。
阿姨白天要工作,余行的午饭都是温礼礼一家承包的,温礼礼每天去学校都会带两份便当,其中一份是给余行的。
他们在同一个班级,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打打闹闹了九年。
中考结束后,弟弟在奥运会竞技反曲弓射箭比赛上荣获金牌,成为了一名为国争光的世界冠军,而成绩优异的温礼礼正巧达到了帝都二中的分数线,为了让姐弟俩得到更好的教育和发展,事业有成的温爸在帝都买了房子,沈蕙兰为姐弟俩已经办好了转学手续,开学前就搬走。
本来温礼礼和余行是要一起上南宜市重点高中的。
余行得知消息后心情一下子失落到了极点,他无法预测接下来没有她的日子会是怎样的。
搬家前一天。
他们坐在江边,看夕阳西落,听江水拍打岸石,脚下是细软的沙滩,身旁芦苇乘风摇曳。
余行:“走了,还回来吗?”
少年的发被微风吹乱,眼底温柔不变,看她时眼里依旧有光,只是转过身去才渐渐暗淡。
温礼礼不假思索:“当然,爷爷奶奶还有你和阿姨都在这里呢?”
“我等你。”
“好。”
余行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乐高机器人,递给温礼礼:“生日快乐。”
温礼礼一眼就认出来了,可不就是当年被它整奔溃的那个难度系数至少五颗星的宇航员机器人模型嘛。
“它不是被你扔了吗?”温礼礼问。
记得当时因为温礼礼怎么都拼不好,余行索性把模型扔垃圾桶了。
余行手拨了拨额前碎发,随意一说:“我捡起来了。”
“现在才想起来送我?”温礼礼嘟囔。
余行无奈叹气:“不然嘞。我一提乐高,你脸比苦瓜还绿。”
“留个纪念吧。”余行说。
“挺好。”温礼礼点头已示赞许:“那样的话,以后我一看到这个就会想起你第一次对我开怀大笑的样子。”
“我很喜欢这个礼物。谢谢你,余行。”温礼礼笑容灿烂,像阳光般温暖。一双漂亮的葡萄眼盛满纯真。
少年只贪看了一眼,心便再容不下别人。
他收起目光:“不是礼物,纪念品而已。”
余行拿出一个粉色卡纸包装的礼盒,上面贴了个手工折的蝴蝶结:“礼物,收好。”
温礼礼拿着礼物快乐地奔跑在江边路上,马尾辫像钟摆摇动。
少年站在身后,逆着光,背影萧条,朝她喊道。
温礼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