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如海师父,正是他在此布下的阵法。”
张纹热情地向他们介绍彼此。
‘张炆、金鸣寺、如海……’谢泠脑子闪过这些人的信息,张姓乃当前皇族姓氏,据他所知,当今皇上年五十多,名张烔,太子名张恫;而金鸣寺又是皇家寺庙,看来这位张炆应当是位皇子。
如海:“谢仙师来此可要做些什么呢?”
很明显,这个老和尚并不太欢迎谢泠。
谢泠并未开口,只是盯着如海,从上到下都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倒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就连阵法的布置也是用的普通符咒,甚至不是由他自己炼制的,而是仙界专门发放到凡间驱邪用的,而这位和尚只是巧妙地将护箓符与金真符结合起来启动。
张炆见气氛有些凝重,笑着道:“谢仙师路过此地,见有异象,特地停留下来铲除怪物。”
“哦?”如海依旧挺着腰板,忽然严肃地看向谢泠,道:“敢问你可知这些怪物是如何来的?又将会有怎样的结局?”
“冥界,死。”仅仅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却依旧令人信服。
如海听罢,面色一紧张,好像并不知晓,他甚至踱起步来,只是很快,他又停下来,问道:“异象可会危及整个人界?”
“主持,你就别再危言耸听了,刚刚太子来信,其他地方都无异常,只是金鸣寺离魔界近些,常有些奇怪之事,这次不过是厉害些罢了。”一旁的张炆对此很不认可。
如海并未理睬张炆,他并不相信,眼见着张炆还在喋喋不休地劝说他。
忽地,一道冷冷地声音响起:“是。”
落下的字铿锵有力,如炸弹般在众人心中激起千般巨浪。
张炆开着的嘴巴悬在半空,一时竟忘了如何反驳,倒是如海先打破沉默:“可有办法?”
“有。”谢泠的回答依旧冰冷,只是他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一丝迷茫。
他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救这些人,若说之前的行为是下意识的举手之劳,但在他的思维里从没有:保护弱小。
在他生长的环境中,生活就像是充满荆棘的丛林,而他永远都是只身一人,独自面对所有的危险,穿过一切的黑暗,最终才走到如今这一步。
别人带来给谢泠的永远只是伤害,唯有……唯有那一人,他以为在他遭受各种磨难后也会变得冷血、无情甚至恶毒,但那人似乎不管身处何种险境,亦怀有赤子之心。
刚刚的经历和画面在谢泠脑海中一一闪过,他好似踏入了一个妙境当中,那些人事物在眼前滑过,最终只停留下一人,那个永远坦然而真诚的人,他忽然间想:“世界万物的一切与他何干,人类的生死与他何干。只是他若救了这些人,黎之是不是会高兴。”
恍惚间画面中的那人却突然开口对他道:‘你有什么疑问就去问吧,去问清楚。’
声音不甚大,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柔。
‘我有什么疑问?’谢泠想。
‘你真的甘愿为我做任何事情?不问缘由吗?’脑海中的人轻轻摇头,‘不,你绝不会愿意!你永远都不是这样的人!’
回声久久不散荡在他的心头。
他忽地笑一下,笑得无奈却又肆意,让旁人看起来感到古怪。
终于,他停止了笑,问出了一路走来心中的疑问。
谢泠:“老和尚,这些孩子你都认识吗?”
如海摇了摇头:“不认识。”
谢泠轻蹙了下眉:“那为何要这样去做?”
与他无关之事,他一向不管,就算他追求修炼的至高级,有一部分是为了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但更多的是还是为了自己。
天妖的特殊属性,使得他受万物滋养而生,却也不受万物约束。这么多年来,他并不为处在黑暗中而害怕,但如今他却感到迷茫失措,只是因为他的生命中终于出现了一束光,让他不再是处于彻底的黑暗中,邪恶与道德的平衡开始摇摆,他开始触碰到黑暗的另一面。
“我所做的一切,是何等微不足道。但我去做这一切,却是何等重要。”老和尚悠悠的说着,又继续道:“人生嘛,总是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些什么,但时候到了,做着做着,就还是做了。”
“时候到了?”谢泠喃喃道,似在思索什么,又似在询问。
只是谁都没办法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