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便是你可以赶紧离去了,然谢泠却是面不改色,古怪地朝他一笑,沈黎之心道不好。
果然,他一开口便是:“既然已到黎之的家门口,怎能不进去喝口茶?”
沈黎之紧绷着脸,毫不犹豫地冷冷拒绝他:“清静山一向禁止外人进入。”
谢泠不以为意:“黎之不是在万华峰吗?据我所知,万华峰常年独立,只有黎之和你师父居住在此,外人皆不得入内,就连清静山的掌门虚清老道都不得入内。”
沈黎之:“竟然你如此清楚,那便请回吧。”
谢泠:“我为什么要回?你还把我当外人?我可是黎之你的救命恩人。”
“……”
“我已许久未归,不知里面会是如何情形。”
谢泠仍旧笑着,道:“万华峰内的阵法便是我也未能破解,更何况,若有什么危险,我还能带你全身而退。”
见他都如此说了,沈黎之也不好推迟,自己功力已大不如前,他既如此承诺,便是会护自己的安全。
沈黎之带着他,来到一处杂草众生,荒无人烟的密林里,谢泠跟在他身后,只见他停在一处,拨开那处藤蔓,露出一个深色的古老树干,上面深横密布,像一张长满皱褶的老人脸。沈黎之轻敲了一下树皮,双手起势,最后两手合成一个三角形的样子,大树似乎有所感应,树皮由中间慢慢脱落,露出里面的嫩肉,青涩稚嫩的表面赫然印出一个深深的大三角。沈黎之见状收回双手,对谢泠道:“走吧。”
就在他们刚走不到两步,那树干处就已经自动恢复原样了,任谁也看不出,里面有什么古怪。原本的阵法是没有设置活路的,虽然沈黎之刚才那步已经暂时改了阵法,但其他的一切并未改变,外人就算误闯进来,若不知其中章法,一样会困死在这里。
沈黎之对此阵法太过熟悉了,他小时候经常想要逃离万华峰,偷偷跑出去,却每次都走不出去,他当时不知道,他那时走的阵法并没有活路。师尊并不会责怪他逃离却也不告诉他阵法的奥秘,只是每当他有危险时师尊总是会及时出现,或者在他累的睡着后将他带回去。等到后面师尊常常闭关时,他早已摸清了如何避开危险,能自如的在这阵法中行走,虽走不出去,但始终能找到回去的路。
在他第一次知道怎么走出去后,很是高兴,但谁又能想到就是这次走出去后,师父死了,有时候他会想,若是没有那次出去,他不吵着要去参加什么仙界大比,他与师父一辈子住在这,师父是不是就不会出意外了。
沈黎之心中微叹,却还没忘记防备谢泠,他故意七拐八拐,谢泠本就很感兴趣这阵法,一路紧紧跟着他,留心观察他的走法,本来还有些兴奋,越到后面便越觉得沈黎之是在耍人玩,七拐八扭,任是走了两个时辰才到达。
谢泠虽已看透,却并不戳破他,看乐子似的陪着他东转西转。
沈黎之也知道这并不能瞒过谢泠,但他就是想这么做,忽又想起刚才想问没来得及问的话,便道:“冷遹不是你的人?”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谢泠并不意外,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有过怀疑,但他这层身份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这层身份?”沈黎之皱眉,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谢泠。
谢泠跟着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黎之啊,你说你贵为成化上仙的唯一弟子,又是清静山的首席弟子,上一届的仙界大比更是夺得第一名,怎么一点都不知晓天下的时局,你这样子被骗了都不知道。”
“也就只有谢宗主骗我了。”沈黎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心中一阵懊恼,本以为又会听到谢泠的嘲讽。
却见他看向远处,似在回想,只听他道:“那人当初装作被我救起,死乞白赖地要为我做事,我虽不信他,但多个劳力未免不可,就算他别有目的我也不怕。”
‘他曾经也会好心救人,’沈黎之心想,却只道:“所以他成了血泠宗的暗卫之一。”
不知不觉两人并肩而行,慢慢走着,好似在林中漫步。
“嗯,他暗地里以冷遹的名头为我做事,但我也暗中调查了一番,起初确实没有查到些什么,近来嘛,却是发现此人还与清静山有过联系。”
沈黎之走了几步后顿了顿,看向一侧的谢泠,道:“所以此次来清静山,你打算弄清楚他的身份?”
谢泠也跟着停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沈黎之略感到有些不适,看向了前方,只听谢泠带着笑意说道。
“我这次来清静山不是黎之请我的吗?”
沈黎之黑线,未再理他,只顾着走路。
两人再行了一刻钟,便到达了。
久违的石屋赫然出现在眼前,沈黎之有种恍如隔世之感,石屋为于万华峰山顶,古朴的石墙在夕阳中发出璀璨亮眼的柔光,一旁的古松虔诚地守护着石屋,石屋后面是一片竹林,青色的芊芊竹影早已高出石屋许多……
沈黎之踏上门前长满绿草的院子,来到石屋前轻轻一推,两边石门缓缓移动,露出里面的样子,一块牌匾,上写“清饮斋”三个大字,两侧挂着一副对联,上写:“翁畔夜风眠官佐,斋中春色醉神仙。”里面的桌椅,乌黑晶亮。墙上挂了二十多幅笨笔拙画,各种内容皆有:有花中四君子梅兰竹菊,有奇妖怪谈,有仙人醉酒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