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要孩子了?”
“我结扎了。”
“傅瑜,邀约只对你永久有效。”
话出,两人都短暂沉默,他能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轻轻叹气的同时伸手把人揽入怀里,下巴放在她的头顶,手指反复的轻抚脖颈,完全没有脾气,“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我心里只有你。”
“给个机会,以后你的人生让我参与。”
拼命跻身高位的上位者,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遍又一遍祈求她的爱。
傅瑜从来没想过回国见的第一个人是他,也没想过猝不及防的撞上他的目光。
“你不是要结婚了吗?”傅瑜的所有情绪上的刺头早就在十年里被消磨殆尽,虽然听到他的话还是止不住的心颤,可再如何也明白现在的局面。
她的话像小猫在他的心口挠痒痒般,让筑了十年的高墙倏然崩塌。
“不那么说,你会不会回来?”他小心翼翼把她从怀里拉出来,拇指轻擦眼角湿润的余温,七年没见了,记忆中的小人也没有模糊,那双杏眼自始至终盛着坚韧,五官被岁月蹉跎,越发精致,白嫩透红的肌肤没有变过,唯一变的是十八岁那年清冷的眉眼退却,多了几分懵懵的乖张,唇红齿白,就是不爱笑了。
想到她缺了一个肾去到国外,待了十年,脾气消磨,生生把他的姑娘搞成了这副样子。
陈怀瑾从靠椅捞了个腰靠放到她的后背,松掉她后脑勺的束缚,从操作台拿了张墨绿色请柬递到她面前。
傅瑜下意识垂眸,泪珠还挂在眼睫上,紧紧看着他的动作。
她对他永不设防,即使被所有人抛弃。
请柬打开的那刻,瘦金体描刻的书信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从左至右,从下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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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岁的傅瑜:
你好,我是二十八岁的陈怀瑾,是一中和你同班的陈怀瑾,是被你保护365天的陈怀瑾。
初始的轮盘经久不息的转动,江宁的初雪只下了两场,一场是高二上,地点在川江,另一场是高二下,地点在江宁,偏偏两场雪都是爱意到达全盛期的时刻。
十六岁、家暴、雨夜和你,前者成了我久尝上天“赐予”的磨难而你是背后零星的甜腻,我渴求这样的美好,病态的想占据那点甜,我开始想活下去。
其他人只知道我品学兼优,常年勤工,暗无天日的刷题,还要兼顾竞赛,可我只是想做个正常人。
你携光而来,随手给予你认为很正常的关心,成了救赎我的希望。
在准备竞赛期间,我得知有人的分数和你的生日挂钩,即使只是玩笑话,可我在乎得发疯,数着排名丝毫不在意的将名次留在十七的位置,长跑的秒钟是17秒,因为你的生日是17号,三生万物,逢七则变,于是每月十七成了我去寺庙祈求的日子。
三角梅我真的很喜欢,它成了我逃离苦难的象征。
世人爱兰花,而我独爱三角梅。
对生的寄托,我放在你留下的十八个红包和圣诞老人的玩偶上,你走后的每一个日夜成了束缚我的枷锁,高三那年,我发疯的攒钱兼职,只想陪着你念同一个大学,但你走了,去了一个我当时无法企及的国家,即使我保送京北,身上所有的钱都够不了我看你一次,后来,我日日都问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好,所以你不要我了。
京北的金融专业我念了,没你在,什么都难熬,等创业有起色,快熬出头的时候,我去国际医疗部的心理科待了三年,说来也巧,依旧是十七号去一次。
放你走的那晚,我告诉你没有人会一直等你,我只会等你三年,却忘了告诉你三年不是我的极限,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的第一眼都是看向你。
落下的大雪覆盖街道,同样将我的心冰封。
我一直想告诉你一句话,没来得及说,你就走了。
傅瑜,去奔向更好的未来,以后的路灿烂盛大,我不会阻止你变得更好,只会跟着你的步伐,扶摇直上。”
因为风禾尽起,所以怀瑾握瑜。
我不光是陈怀瑾,也是你的陈风禾。
落款:陈怀瑾
笔迹还是那样飞扬,正如十一年前元旦在古镇那次,十一年后,他依旧将自己的卑劣展露在她的面前,给与她一个人伤害他的权利。
这封信是他在车里一字一笔写下来的,信件末尾是今天的时间。
傅瑜看完整封信,视线定格在那句“我不光是陈怀瑾,也是你的陈风禾。”睫毛落下的泪珠砸到他的名字上,氤氲了一团水墨。
她的情绪被无形的压力逼得四溢,眼尾泛红,不受控制的眼泪极速下坠,似乎再也没能力和他对视,后悔和他错过十年,后悔七年前回来见外婆最后一面的时候没去找他。
他掏出手帕轻柔的给她擦鼻涕,她的头低着,任他摆弄,自然就错过了陈怀瑾眼里疯狂的偏执,也没注意到连接下来的问话都在试探,她如果同意,他会给于所有的尊重,她如果还是执着退后,他会把人带走关起来,放手了十年任她肆意闯荡,见她闭口不提苦难,不依仗自己,再大的尊重也被熔化殆尽,只剩无尽疯魔。
“你说的,我们之间从来没有结束的可能,”他将她的情绪悉数收纳眼底,抬手紧紧的压住胸口的颤动,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喉结滚了滚,诱哄道:“傅瑜,告诉我,你还是心疼我。”
在轻哄她的同时,他懊恼还是应该开另一辆车来,起码后排位置空余能让他下跪的长腿舒展,他还能跪着给她多心疼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