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云雨,坦枕夜话。
阿怜乖顺地依偎在甄遥怀中,异常惭愧道:“太太,此前皆因我顾虑不周,没成想把你也给牵连了。”
“与卿何故呢,我是自愿入韩大人麾下的。”甄遥轻抚阿怜的秀发,玉颜尽带爱意。
“太太素来疼我,此番若不是为了阿怜,纵使王权富贵,你亦不会看在眼里。”
几乎是一刹那,甄遥便感受到她情绪的低沉,于是连忙温柔地哄慰:“傻瓜,一方面肯定是为了与你长长久久,但另一方面何尝不是良禽择木而栖!”
落草为寇,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阿怜感同身受地仰眸,紧攥住她的皓腕问:“太太是在担心西山各寨吗?”
对此,甄遥微微叹息,表情难掩苦涩:“如果只有你我,那我们大可以浪迹天涯。可陈容死在了西山,大殿下绝不会善罢甘休。与其来日坐以待毙,倒不如跟随韩大人谋一条生路。”
“唉,都怨我……当初不该鬼迷心窍来到苏府。”
阿怜一向了解甄遥的性情,对方淡泊名利至极,如今不过是摧眉折腰事权贵。
“不要翻旧账,因为没有当日的阴差阳错,哪来彼时的你我。”
闻言,阿怜眼眶通红地撇嘴,故意大咧地嘟囔:“罢了罢了,既然现在咱们共侍一主,那韩大人都许你什么了?”
“你啊你,总没个正形儿!”甄遥蓦然失笑,宠溺地点了点阿怜的翘鼻。
“切,适才是谁失了理智,急哄哄的像只贪嘴狸猫。”
阿怜眨巴着桃花眼,妩媚风流的令人失神。
饶是甄遥自持冷矜,此刻也险些又被勾了魂。因此她故作疏漠地抬臂,假意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你这张利嘴,无人是你的对手。”
“所以太太要去哪儿,快过来吧!”阿怜戏谑地将她重新拽回身畔,随后更是霸道强制地将人压在身下。
四目骤然相对,气氛静的可怕,就连呼吸声都格外清晰。
“时辰似乎不早——”
“春宵一刻值千金,太太好生啰嗦!”
衾被倏掀,昏烛突灭。一阵悉悉索索,幽梦到天明。
翌日朝阳初升,暖曦透过碧窗照在室内,许是光线有些刺目,甄遥蹙眉缓缓睁开眼帘。
“阿怜?”
她俯身轻唤,无奈对方实在乏困,当即烦躁地翻过身去。
“我好累,还得再睡会儿……”
“都怪我,昨晚不该胡闹,你安心休息便是。”
甄遥蹑手蹑脚地下榻,接着快速穿衣洗漱,随后便去见韩姯了。
院内寂静,梧桐耸立。
树荫下双人成影,两个美貌女郎正你来我往的比试,远远望去格外赏心悦目。
尤其是那位舞剑的女郎,不是旁人,恰是久未露面的季匀。
可令甄遥诧异的是,她俩什么时候这般要好了?
不远处,几个回合下来,季匀已是香汗淋漓……
彼时韩姯缓缓收剑,侧身笑问:“季匀,昨夜之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阿遥的选择,我想不会错的。”
季匀仰眸看向她,神情洋溢着欣喜。
韩姯激动万分地握拳,深呼一口气到:“姯必不负大家所托!”
然而就在她们相谈甚欢之际,甄遥忽整衣衫,款步朝其走去。
“阿遥!”季匀眼尖地挥手。
“我来得不巧,打扰到你们了——”
“要我说,你来的恰逢其时。”
韩姯意气风发地站在二人中间,望望左边瞅瞅右边,十分喟然:“当初败走京都,来平溪一路沮丧,蒙苍天不弃降二位英才于姯。”
“韩大人忧国忧民,实乃百姓之福。”甄遥真心实意地肯定。
一旁的季匀更是笑意爽朗,紧随其后道:“阿遥此言不虚,韩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大当家的鲜少称赞人。尤其是对达官显贵之流,她历来皆避之不及。”
“所以我是何等的幸运啊!”韩姯嘴角微勾,眼眶倏尔泛红。
“韩大人,你有什么吩咐只管明言,我等必全力以赴。”
听到甄遥的表态,季匀也跟着回应:“没错,我们甘愿为您冲锋陷阵!”
这些年来,难得有一个父母官发自内心的重视西山,而且也不把她们当成简单的贼寇对待。
单单这份礼遇之恩,就是多少财富都换不来的。
况且于季匀而言,昨夜场面那般尴尬,没想到韩姯最后都能轻松化解,甚至宽宏大量地放过她。细思种种,内心焉能不感动。
“多谢二位姐妹,实不相瞒我已有良策,只是要劳烦你们了——”
“韩大人请讲!”
“交给我们就成。”
韩姯瞬时将她们聚拢,接着压低声线娓娓道来。
“江南那边原有我两位心腹,他们曾经数度参本,可惜终究蚍蜉撼树无法撼动秦宜的根基。后来她索性倒打一耙,借势扩大地盘,甚至利用爪牙暗莺舵疯狂敛财。眼下陈容虽死,但消息早已被我封锁,所以当下我们只需移花接木,彻底收服暗莺舵,继而将其培植成自己的力量。”
此计甚妙,季匀当即有个绝佳人选,可就在她即将脱口而出的刹那,蓦地又给硬生生忍住了。
“没有比阿怜更适合的了,只是她武艺疏松,一个人难成大事。”甄遥神情格外坦然。
韩姯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自有考量地踱步:“你二人相伴极好,可阿遥若一走了之,西山各山寨——”
“大人且放心,有我在绝对没问题!”季匀立刻拍着胸脯保证。
话已至此,韩姯遂点头应允。
三日后,阿怜与甄遥便踏上了远途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