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身上花的那些功夫都白费了。”
“你再敢提一句,你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弟弟,来坏我的兴致,我可不知道我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情来。”
孙崇年气得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话里话外都透着股酸气十足的威胁意味。
苏瑭却没有力气和意识来回应他。
只有稀碎的呜咽声。
……
苏瑭在这有重兵把守的洋楼里一待就是个把月,有人送吃送喝,伺候梳洗。就是成天的没一个人敢跟他搭讪,一个个都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扮演着哑巴木头人,问起他们的话来,只知道点头摇头,或者干脆冷淡到极致,一点也不理会他。
苏瑭想要出门散散心,到了洋楼的后花园门边,一准有人拦着,在远点的地方就不让去了,说这是孙崇年吩咐了,特意交代要限制他的活动范围,不准他乱跑。他要是叫嚷着想要出门买什么干什么,第二天就有人送上门来,成堆成堆的东西搬进搬出,都是些价值不菲的,时兴的货品。
苏瑭是个俗物,很轻易就能被俗物打动。
仔细一想,孙崇年也就在床上凶了点,狠了点,没节制了点,要是再抛开他脾气暴躁、阴晴不定、花样太多、嫉妒心太重、掌控欲太强这些缺点,他也算是一个很不错的金主了,出手大方,五官长得很不错,身材又好。
苏瑭躺在秋千椅上,细细地列举了孙崇年的优缺点。
优点是基本项,缺点是让人忍无可忍的。
系统又不给他开金手指,他遭不住啊。
苏瑭像个被妖精榨干了的凡人,脸色透着病态的红润,静静地看着满院子的玫瑰花,孙崇年最近吩咐人移栽过来的,原本是荒芜劲长的草地。
美丽的眉眼静静地看着风景发呆的时候,似有若无的忧郁气息就弥漫了出来。
“真漂亮啊。”
“难怪长官喜欢。”
“是呢,喜欢到要藏起来。”
“不藏起来,孙家新崛起的掌家人都要找上门来了。”
“一个没名没份的奴才,不就是有点经商的天赋,还想跟我们爷斗,真是异想天开。”
“要不是爷提拔他,他还不知道在哪伺候人呢。”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是在说附身阿财的孙棠知嘛?
苏瑭的注意力从广播剧续集中分了一点出来。
是的吧。
原来那死鬼不是不知所踪,答应他的事儿虽然没办成,但也还是把他放在心里,在努力。
苏瑭转头看向说话闲聊的几个人。
三三两两的人立马站得板正,闭紧了嘴巴。
像是被抓包课堂闲聊的小学生。
苏瑭觉得他现在的处境真的很像一个物品娃娃。
每天仅有的交流,就是和孙崇年在床上那翻来覆去的几句。
像什么不要啊,太深了,太快啦,哥哥,相公,宝贝,求求你,还有一些太露骨,说出来都得打马赛克。苏瑭感觉自己都快废了,变色了,变成一只真正的小黄鸭了。
看着他的人好不容易开始闲聊几句,他能听个响,得到点外界的信息也不错,不然周围太安静,他耳边就嗡嗡响,耳鸣。
苏瑭挪开视线,继续失神地盯着花园的某一点,让系统暂停了广播剧。
耳朵动了动。
那几个比较活泼的年轻男女果然又开始闲聊。
“夫人的状态看着好像不太对劲呢。”
“你还真叫的出口,一个男的,叫夫人不觉得别扭吗?”
“有什么好别扭的?”
那人轻声补充,“这么柔美的男人,还挺适合做老婆的。”
“……”
“被这么关着,就是个正常人,也得疯。”
“咱们跟长官反映下?”
“一个金丝雀而已,咱们还是别多事,长官不一定多在乎他。”
“看着怪可怜的。”
“你怎么不可怜可怜外边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
这天晚上,夜黑风高,孙崇年难得没回来。苏瑭半晚上睡醒突然意识到,身边没一个人他还真不习惯。他也是贱得慌,不用遭罪了,居然觉得好冷清。
揉着惺忪的睡眼下了床,他摸索着到楼下倒了杯热水喝,喝完脑子一抽,顶着清冷的月色和凉风爬上了天台。散落的碎发被吹到脑后,苏瑭张开手臂,任由真丝睡袍外套随着风摇摆,发出簌簌的响声。
感觉毛孔都张开了。
有了点难得的自由的感觉。
同时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孙崇年这个混蛋——毁了他在孙家安静的咸鱼生活就算了,居然还敢像养着一只小宠物一样,把他套上绳索关在笼子里。
这个无聊又艰苦的时代,没有电子设备,他不能出门,得不到一丝俗气的真情实感的消遣。就算有成堆成堆的珠宝珍品,也真成了好看的摆件。
哪怕是这时候也有人守着他。
苏瑭的夜间行动惊动了楼下的守卫。
有人在楼下抬头张望,嘴里嘀嘀咕咕,有人着急忙慌地跑上楼。苏瑭听到了慌乱而沉重的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由远及近,速度很快。
没一会儿就有人站在他身后,讷讷不敢言。
苏瑭爬上围栏,脚底下踩着的滑溜的大理石砖只有两脚宽,底下还有个露台,楼层不高,可往下一看,还是让人有些胆战心惊。
苏瑭一站上来就有点后悔。
孙崇年又不在,他作这一出,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