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回毫无表情,他静静地看着提齐痛苦地挣扎,直到不再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尉回才转头看了一眼山途。
山途接收到目光,失去了若有似无的默契,疑惑地看回去。尉回朝金色捆住的男鬼挑挑下巴,“员工”这才明白,抬手解开了禁言。
终于能自由说话的男鬼依旧紧闭着嘴,一声不吭。
尉回说的话他一字不落都听完了,难以辩驳,无从脱罪,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要自己不再说话,剩下的事实只会烂在他肚子里,地府不会知道,大人终会成功。
本以为事情该结束了,男鬼只等着尉回的“总结陈词”后,心甘情愿被押进十八狱,没想到尉回丢下一个惊天大雷——
“你不是清林吧,又或者说,你什么时候和那些鬼勾搭在一起的?”
男鬼猛一下抬头,只见店主眸中冷冽,似寒风冰刀,眼神竟然比刮骨风更让鬼寒颤。
大伙被尉回的话炸出无数问号,讨论声再一次淹没了屋内空气,连孟婆和三生石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神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他怎么会不是清林……前两天见到的是他没错,提齐总不能认错吧?”孟婆把记忆里的脸和面前这张进行对比,没有出现分毫差别。
尉回站起身拍了拍裤子,慢条斯理地整理挽起的衣袖,声音充斥着不在意,“鬼还是,魂已经不是了。”
男鬼眼眶似乎都扩大不少,难以置信的冷汗从头骨裂缝渗进去,一时间的失态被自己察觉到,心更是掉了一截:“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就是清林。”
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立在他眼前,慢慢地左右晃动。
“前几天的你或许还是清林,从你把自己身上的怨气抽出来强加给李子书的时候,你已经彻底告别这个身份了。”
众鬼哗然。
听到尉回的话,孟婆失态地差点掀翻椅子,快步走到清林面前,肃着脸开始一寸一寸查看。三生石扶稳孟婆的椅子,轻巧地放置好,跟在后面走了过来。
青烟飘起,石板落入三生石手中,他摸着上面的刻纹神情逐渐严肃,甚至变得冰冷。
身后的食客伸头探脑,控制不住想站起身,企图从夹缝中窥视到一点点的情形。
尉回站直了身退后,给孟婆和三生石留出空间。
他抬起头看向客人,抬起一根手指放在唇上,眼中是飘在表面毫无温度的笑意。
震慑住骚动的鬼群,尉回才回身看情况。
一回头就看见山途悬在手心消失一半的水符,尉回装作没注意,目光径直扫开,却让被看到人惊出半身汗。
“他刚刚有没有看到我用水符?”山途脑子里尖叫不止,慌张地回想这两秒钟的所有细节,“应该没看到吧?我收的很快啊,一摊水而已,他肯定没看见……啊啊啊啊他一定看到了,不然怎么不跟我说话!完蛋要被知道秘密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要不然我坦白吧?不行不行,万一把他吓坏了不是更糟……”
他莫名对尉回的情绪格外敏感,直觉如果告诉尉回自己的身份,尉回会完全把自己当作普通客人,虽然现在也是。
山途甚至觉得尉回对有秘密的人格外的客气,新来的小鬼都更亲切。
这边山途心里天人大战,那头尉回一点想要深究的心都没有。
谁都有秘密,但他累了,不想再知道什么秘密了。一切和自己无关、不会伤害到自己和他的朋友们的事情,尉回一点也不想管。
他站在孟婆旁边,询问两鬼查好了吗。
“他,真的抽了怨气……”孟婆无力地叹了口气,自己在地府数千载,见过鬼魂难以计数,居然连这种大事都没看出来。
尉回拍拍孟婆的肩膀表示安慰,发现旁边的三生石更凄凉,顺手也安慰一下他:“抽怨本就少见,没发觉也是正常的,这不是你们的职责,别太苛责自己。”
“我不曾出错,但那天我没有核实就大言不惭说无大恶之徒,实属我之过错……”三生石沮丧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石板,脸都要皱成石头了。
“鬼是死后人,是鬼也是人。人心难测,也难分善恶,命运看不出品格,面相写不尽好坏。没有不复杂的人,也没有不该死的鬼,错看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
浅头发男人一手扶一鬼的肩膀将鬼推回座位,余光睨过藏不住窃喜和慌张的男鬼,金丝几乎要把男鬼的骨头勒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