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允珠缩在椅子里昏昏沉沉,等着事前会议讨论演唱会整体的构成和编排。昨晚练舞练到凌晨,上午又去录制节目,她只在移动的时候睡了会。在即将睡着的时刻,安宥真的声音把她拉回这间会议室:“……欧尼,有趣吗,produce?”
坐直了点打了个哈欠,高允珠说没什么变化。
Izone为produce X的先导集录制过reaction,这次二公练习期间她作为前辈惊喜探班,录制了四五个小时左右。高允珠没时间也没精力关注节目,只在录制前粗略了解了一下,人气格局和出道人选依然是一目了然,mnet的套路没什么变化。高允珠和安宥真闲聊着,说starship,这次来了很优秀的人呢。
“我不太了解呢。”斜对面的张元英接话:“但是宥真欧尼和姜敏熙很亲吧?”
“认识而已……但是欧尼,我们要变成前辈了,好神奇。”
确实很神奇。选秀团队的生命周期被极力压缩,izone日韩各回归两次,还没怎么熟悉打歌舞台,就已经要开始准备巡演。迷你专也要塞八首歌就是为了尽快凑够演唱会的曲目,有些歌曲甚至忘记自己还去录音室录过,现在全部都有了编舞和走位。没日没夜地练习和背走位,安宥真脸埋到高允珠肩上,叹息着说这简直比拍produce的时候还要累。
高允珠安慰地拍了拍撒娇的妹妹。而在一众人的簇拥下,韩社长姗姗来迟。爱豆们站起身鞠躬问候着,社长很亲和地挥挥手示意她们坐下,说开始吧。
节目单、走位和舞台流程,工作人员逐一汇报着。大人们在认真商讨,而对于爱豆就只能算是通知她们,最多在unit舞台时问一下这样分组可以吗。
临近结束,出于惯例,经纪人问了问成员们有什么意见。“之前打歌的鞋子有点磨脚”“希望能换一家便当”,这样的问题室长就可以笑着给出答复和承诺。而和谐的氛围止于第三个问题,宫胁咲良向经纪人要来遥控笔,一页页翻着ppt,翻到某一页停下来:“如果……灯光从这边过来的话,虽然效果很华丽,但左边区域的观众可能会看不清大屏幕。”
因为涉及一些不太常用的韩语,宫胁咲良说得很慢,边说边组织着语言。“啊?”室长反问一声,语气不耐。会议室里安静下来,有的成员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其他两位日本成员神色不安,年纪小的成员们则一脸茫然搞不清状况。
宫胁咲良很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经纪人说是啊,sakura有过很多次演唱会的经验,但是,在韩国不是这样进行的。
高允珠坐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两个都试一下怎么样?彩排的时候,看看哪个效果更好。”
这下韩成洙也看了过来,眼神饱含探究,说那就都试一下吧,今天就到这里。
会议结束后,宫胁咲良被经纪人叫过去,不用想也知道要挨训。距离下午的练习还有几个小时,张元英挽着高允珠的手臂说欧尼要不要一起去吃饭?高允珠说我等一下kura欧尼,你们先去吧。
“我陪欧尼。”
“没关系,你们先去吧。”
本田仁美说那就麻烦允珠了。室长出来得晚了点,看到高允珠愣了下,问允珠怎么还在这里?
我在等kura欧尼。
“哦,sakura在里面。”室长转头对身边的staff说:“你叫她出来吧。”
宫胁咲良看上去还好,一派云淡风轻,对高允珠说谢谢。高允珠摇摇头,问欧尼在AKB的时候,会更多地参与演唱会的制作吗?
“会比现在多一点。可能因为AKB的现场更多。”
爱豆参与演唱会的制作可以说是锻炼,也可以说是偷懒削减制作成本。而这两种可能性被pledis干脆地全部堵死,既没那个闲情逸致去锻炼寄养的爱豆,也因为有CJ在背后而更坚定要做到完美。
“明年会有第二次巡演。到那个时候,欧尼说的话,不管是谁都不会再无视。”
宫胁咲良微笑着点头。和名字很相合,名字是樱花的女爱豆的笑容也如樱花花瓣一样柔软纤美,但内里有某种不容忽视的坚硬存在。她对高允珠说:“对我们的演唱会,请允珠再多一点期待吧。这应该是爱豆工作中最有趣的部分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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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迹般地,杨hana从演唱会彩排、团综拍摄、杂志采访等众多紧密的行程中给高允珠协调出了半天时间,带她去了医院。从头到脚做了个全面的体检,光抽血就抽了四管。
脚踝没什么大事,恢复得还算好,但医生警告高允珠,一定要小心,如果再崴脚,可能就需要做手术了。而从那几管血里得到的结论就没那么乐观,轻度的贫血和营养不良,同时还缺了几种她从来没听说过的微量元素。
医生建议先输液,打营养针,同时还可以增强免疫力,很多爱豆都会用。给她打针的护士脸嫩得像是没入职多久,打了两次没打进去,几乎要哭出来,杨hana皱着眉说我去找别的护士来。高允珠说没关系。她收起贴满了胶布的左手,把右手伸出来:“再试一次。”
这次很顺利地打了进去。单人病房里,杨hana在角落的沙发里敲着电脑工作。夕阳的余晖照进来,在最后一缕金黄的光线消失前,高允珠睡着了。
她做了个纷杂混乱的梦,梦里她和金艺林同时加入了red velvet。但演艺圈没什么变化,混乱的嘈杂的声色犬马,在濒临极限的时候有人找到了她,满是灰尘的杂物间里,又被那个人找到了,然后发现了什么……是什么呢,活得好像更自由又好像更被束缚住,只有看到他的眼睛时会变回曾经无忧无虑的高允珠。那个人的眼睛。
她睁开双眼,于是那个人的眼睛居然就真的出现在她面前。
李泰容。
他安静注视着高允珠,像是没料到她会突然醒过来,四目相对之下窘迫地解释,说本来想跟允珠打个招呼,但是你正在睡觉,所以就……讲到这停下来,似乎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高允珠朝他伸出手,他愣了下,握住了她的手。
“欧巴。”现实和梦境的碎片重合在一起让高允珠有些恍惚。她闭上眼定了定神,说痛。
他眉毛皱起,担忧地问:“脚踝还会痛吗?”
“不是。”高允珠晃了晃输液的右手,李泰容惊慌按住说别闹啊,被那不同寻常的温度惊到了。高允珠的左手也凉,但右手没比冰块好太多——因为输液,冰凉的液体打进体内刺激着血管。李泰容试着给她捂热输液管,她低头看着,骨节分明的手指试图握紧透明的细管,却又不敢用力气,她说妈妈也这样做过。但还是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