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绾便这么光明正大的,在青山城道观内住了下来。
道士们都知晓观里多了个要净化求经的蛇妖,每日做功课时,白衣美人便会高趴在木棉树上,眼都不眨地盯着他们。
玄虚道她虚心求教,态度可嘉,而众道士有了这“盯梢”的女监工在,也变得更加勤学苦练了。
只有玄芮事不关己,往日里如何,现下依旧如何,阿绾观察了半月,却是没有他那样的好耐心。
冬日的寒气褪去,只余些许寒凉。
这夜,万籁俱寂。
阿绾光明正大游走在道观内,如今她的气息不似妖怪,与正常女子无甚差别,且躯壳化形后,本体来去自如,更加遁迹潜形了。
她一窜进袇房,打坐的玄芮就睁开了眼,如今的他警醒得不似常人。
他掐诀就往阿绾身上劈去,阿绾一个侧身,从案桌游走到衣桁架,又从衣桁架窜进了床榻。
“道长,您是要将您的袇房给毁了吗?”
玄芮维持着坐姿,缓缓望她,“你为何非要招惹我?”
阿绾乖巧地盘旋成圈,“奴家早就说过,道长好香,一直在勾引人家嘛~绾绾可不是能经得起诱惑的妖。”
说罢她侧首蹭了蹭玄芮的衣袖。
玄芮抬袖拂开了她,面上涌现厌恶,他厌恶她,也厌恶她这说的这些事实。
他越来越能感应到体内叫嚣的声音,甚至能感受到那个“他”意欲何为,这让他痛苦得夜不能寐!
玄芮愈发不动声色,“看来这些日子,你的经书是白听了。”
说罢他不再理会她,身侧立起了个透明的结界,继续打坐,视她为空气。
阿绾吐了吐蛇信子,歪了歪头,观望了片刻,她化出人形,试探性伸出了腿,蹭上他打坐的膝。
玄芮的眸色很冷,她竟真能穿过他的结界?
忍住心中惊骇,玄芮看着她的目光像看一具死尸,“你是觉着我脾性很好?是那任你想吸就吸的香火?”
阿绾面色婉转,“绾绾没有这么想,我只是觉着,道长好似也需要我呢?”
“一派胡言!”
“经书说,论道合一,阴阳调和,乃是自然之道?我一靠近道长,便欢喜得很,若不是道长也欢喜我,我又怎会提前化形?”
她这话说得玄芮再次哑口。
阿绾趁势追击,“我在道观内,也见过道士的妻儿前来送物,还有玄和道长,他与妻团聚归来后,功课做得更加精进了,这些难道不是阴阳调和的好处?”
玄芮闭目,他深吸了口气,道:“纵是如此,我也不会选你,我厌恶蛇,亦不愿蛇蟠蚓结。”
这狗东西!
阿绾的意识体火冒三丈,将这道士的祖宗三代都骂了个遍也不解气!是她想成为蛇的吗!
他还挑上了!若不是她来,别说阴阳调和,他这辈子都尝不上女子滋味,就要一命呜呼了!
还成佛呢?成尸吧他!
纵然有气,但阿绾面上不显,相反,她一声不吭,低头抿唇。
玄芮亦觉得自己说得过分了些,他怎能变得这般刻薄?
这不是他……这不是他!
咬紧牙,玄芮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喜用阴阳修道,你选旁的师兄弟吧!”
阿绾的面色是白了又白,彷佛受了极重的打击,“道长这般厌恶绾绾,绾绾不会再讨您嫌了。”
玄芮的气息像是停住了,好似满意,又好似不满意。
只听她又道:“只是道长能再满足绾绾一个心愿吗?我最初来到袇房,只是想求道长这一件事。”
玄芮瞳仁微缩,她第一次来他的袇房,也是在这床榻之上,他还能回忆起那口干舌燥的怪异感受,一如昨日般清晰。
他握紧双拳,咽了口唾沫,没有出声。
阿绾抬眸,望着他情深意切,“蛇妖一族,蜕皮有期,春日就要到了,绾绾不喜白,道长能否,给绾绾换一身青衣?”
“……”玄芮双拳忽就松了,但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蜷缩了起来,折腾得他更加不是滋味。
他沙哑道:“一身道衣罢了,谁都能为你换。”
“不,不一样的,绾绾只想穿道长您附身于我的青衣。”
玄芮摩挲起指尖,若有所思。
最后终是卸了她的白衣,瞥见那浑身赤裸的春光,他闭眼,抬手就要掐诀变衣。
柔软的娇躯又缠上了他打坐的腿,“让绾绾最后抱一下罢,今后我便不再痴心于玄芮道长了。”
玄芮心乱如麻,内心的叫嚣好似要将他一分为二。
一个要他避犹不及,一个令他趋之若鹜。
他喘着粗气,阿绾贴着他,在他瞧不见的角度,暗暗勾起了唇。
她双手缠上他的脖颈,贴面而上,双唇贴合的一瞬,阿绾通身附上了青色道衣,暗芮拽着她的手腕甩开。
“走!”他的声音全然变了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