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把门推的嘎吱嘎吱响,窗户上新钉的木头板子挡住呼啸的风,糊上的报纸湿透,粘在板上。
屋里灶台烧的噼里啪啦响,跃动的火光照亮一张苍白瘦削的脸,他脸生得玉白,圆润黑亮的杏眼正满怀虔诚地望着这口锅。
“咕噜咕噜。”
薄理摸摸饿瘪的肚子,安慰自己马上就能美美饱餐一顿了。
明明三天前他还在啃波士顿龙虾,现在就要饿肚子了。
前几天他受邀去大学同学白航的私人游艇上玩,本来大家玩得好好的,一切都很顺利。
谁成想他就是半路出去上个洗手间的功夫,就发现了白航的秘密,当场被这死小子派人扔进海里。
蛇蝎心肠的男人!
幸好他命大,一路飘到岸边,好心村民给他提供了个住所。
“呜呜呜,别吃我呜呜呜。”
闷重古怪的声音忽地打断他的思绪,像是从--
薄理默默抬手,干燥微凉的掌心捂住耳朵,自言自语:“一定是风太大,听错了。”
锅里怎么会传来说话声呢?一定是他太馋,出现幻觉了。
“没有!没有听错!!求求你不要吃我!我很乖的!你要吃就吃我哥哥吧!”
薄理坚定地闭上双眼,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默念十遍。
十分钟后。
薄理看着这浑身缠满弯弯曲曲黑金条纹的大螺,忍耐值到了极限。
他终于忍无可忍,咬牙呵斥它:“别哭了!这不是把你捞出来了吗?!再哭,再哭就把你吃掉!”
他费劲巴拉地把水烧开,就等着中午大吃一顿呢,特喵的他的午饭说话了?!说话就说话吧,还一直呜呜呜的哭!他这饿肚子的都没好意思哭呢!这螺精倒哭得自在!
“呜呜,”这螺听出他声音里的嫌弃,不敢再大声嚎哭,顿了几秒,奶声奶气的跟他商量。
“你,你吃我哥哥吧,我哥哥,我哥哥肉特别多,他,他还会健身,听他们说肉质很弹牙,呜。”
薄理指尖摁两下太阳穴,心道我吃了雄心豹子胆啊!就算你哥Q到能弹走鱼尾纹我也不敢吃啊!谁敢啃妖精啊?!
不过……
薄理瞅一眼这哭得震天响的螺精。
它智商似乎不高。
薄理嘴角扬起个笑来,沉闷的心情诡异地好转。
过了几秒,他鸦睫扑闪两下,小心翼翼伸出细长的指尖,试探性地碰它一下:“你怎么知道它弹牙?”
难道妖精们都喜欢咬来咬去的?
“我就是知道!我哥哥,我哥哥可厉害了!”这螺突然骄傲起来,像是小学生拿着一百分的试卷在街上巡回演出:“我哥哥在“最美味螺评选大赛”中,永远都是第一名!!他长得也超帅!”
说着说着它也不哭了,螺身高兴地滚了两滚,恨不得翘起小尾巴般得意洋洋道:“他们都说我哥哥看着就好吃!能连吃好几天!”
嘀哩呱啦一堆废话,薄理懒得听下去。他简单地总结了下这螺的话。
它是个还没成型的小妖怪,稀里糊涂被村民捞了上来,直到刚刚才醒。
等等!都是螺妖,他跟田螺姑娘应该有亲戚吧?
他闭上眼思索三秒,又撑开眼皮,大着胆子,戳了戳案板上喋喋不休,正在讲述自家哥哥丰功伟绩的螺。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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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尖叫把处在半梦半醒状态的薄理弄醒。
“我哥哥来啦!!小理哥哥!!”
“啊,”薄理睁开惺忪的眼,坐起来,嗓音带上刚睡醒时的沙哑:“那你让他进来吧 ”
薄理让它赔一顿饭,这海螺说没问题,立马就让它哥送来,结果他窝在被子里都快睡着了它哥才来。
“他进不来,需要你同意。”小螺说。
“啊?”这门不是一推就开吗?薄理皱眉,十分不解:“我同意啊。”
“不行,你得对着门大声说:“我允许温厉川进入我家的门”。 ”
薄理只得裹紧被子,老老实实重复一遍。
“吱呀---”一声响,冷风瞬间迎面撞来,冻得他一激灵。睡意登时没了大半。
好在没冷太久,门接着被关上,似乎关得更严实了。寒意消失大半。
脚步声由远及近。
“您好,小弟叨扰了。”
是一道冷冽低沉的嗓音,像北极浮冰面上玉石相撞。
这人真是生了把好嗓子。
薄理闻声抬头。
他很高,手上拎着个大袋子,一席剪裁得体的挺括西装包裹他极具爆发力的肌肉。他很白,像是不见天日的白。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扬,眸色乌黑,瞧人时莫名带了丝凉薄的意味,神色淡漠又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