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乐柔认真说:“医生说严重要打破伤风哦。”
应行慢半拍地点点头,道了声谢。
他接过碘伏,用棉签蘸了直接往伤口上怼。
应该是疼的,小臂肌肉紧绷着。
王乐柔看得五官扭曲,忍不住说:“你能不能轻点啊?”
应行垂着眸,面不改色心不跳,怼完把棉签一扔:“没事。”
他把剩下的碘伏拧紧,放进桌洞里。
接着打了个哈欠,往桌上一趴打算继续睡觉。
“你都不谢谢我吗?”王乐柔问。
应行入睡暂停,偏过脸,半合着眼,没什么精神:“谢过了。”
“有吗?”王乐柔眨眨眼,“我怎么没听见?”
应行看着她,停了几秒,重复道:“谢谢。”
王乐柔又说:“你就说句谢谢啊?”
应行:“……”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破罐子破摔,用手撑着下颚:“那请问大小姐,我该怎么办呢?”
王乐柔被这一声“大小姐”喊得坐直了身子,顿了顿,才道:“实在困就去医护室睡,说身体不舒服。”
应行疑惑:“哪来的医护室?”
王乐柔打了个磕巴。
在这上了几天的学,她的确没见着医护室。
就连刚才的药,她都是下意识去校外的小诊所买的。
“这学校没医护室吗?”王乐柔是真的在疑惑。
应行却无奈地笑了一声:“还真是大小姐。”
他像是憋着最后一点力气,说完头一低又倒回桌上去了。
王乐柔揉揉耳朵,总觉得应行那声“大小姐”喊得她耳廓痒痒的。
像只狐狸似的,还笑着说,有点勾人。
早上四节课,应行睡了三节带一个早自习,等到第三节课下课,他稍微醒过来一点,像块牛皮糖似的抻抻自己闪着雪花点的手臂。
王乐柔就看着那块伤口随着肌肉群的拉伸在她面前揉圆搓扁。
她看得牙都酸了。
“看样子挺严重的,你不去打疫苗吗?”
应行折过手臂,低头看了看,还是那句“没事”。
王乐柔愁眉不展:“最起码得去清创吧?”
应行没什么想要聊天的意思,起身打了个哈欠,出去洗了把脸。
男厕所离班级不远,他回来时下巴上还挂着水珠。
王乐柔给他一张纸巾,应行这次只是看着,没去接。
他挑了挑眉,像是调侃,也是试探:“对我这么好?”
王乐柔把纸巾放在桌上。
“你昨天帮我了很多忙,今天这些就当报酬。”
应行坐下,甩甩手上的水:“不用,”
“不光是这个原因,”王乐柔垂下目光,声音也变低了不少,“阿姨看到了会心疼的。”
想起梁长凤,她的心就不自觉软下来一块,甚至连带着应穗、应行,都能一并软了。
“我妈?”应行还是不太理解。
王乐柔抿着唇,眉头皱着,把应行盯得莫名其妙。
“我妈你都管?”
王乐柔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课本看书了。
应行头脑风暴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他的目光落在那张纸上,想想,还是拿了过来。
纸很软,带着淡淡的香。
-
中午放学,王乐柔还在坚持劝应行去打个破伤风。
应行三下五除二把课本塞进桌洞,拉开凳子起身就走,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头也不回。
王乐柔:“……”
算了。
她去了万恶的食堂,吃了一碗青菜面。
相比于那种油乎乎的饭菜,清淡一些的吃食似乎更不容易出错。
李荣心和她一起,王乐柔本想和她聊一聊应行家里的事,比如应行这么努力打工挣钱是不是和他妈妈的病情有关。
但话在嘴里转了三圈,又考虑到这可能事关隐私,最后也没有提及。
下午,应行旷了整整四节课。
甚至于晚自习都没有来。
老宋倒是来了一趟,没找着人,揣着一肚子气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然后又揣着走了。
王乐柔看着应行桌洞里那本卷起来的英语书,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晚自习结束前半小时,身后有轻微的脚步。
王乐柔以为是老宋不死心又来了,下意识扭头一看,登时吓得一个激灵。
应行穿了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帽子卡在头上,看不清五官,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活像刚抢劫了银行正在躲避警方追捕的犯罪分子。
他都没坐下,只是弯腰在桌洞里翻找。
王乐柔瞪大眼睛,刚想抱怨几句,却不想对方起身时帽兜轻荡,灯光落在应行一闪而过的脸上。
很红。
应行抽出那本英语书。
转身离开的一瞬间,他突然被握住手腕。
两人都是一惊。
“好烫。”王乐柔看着应行,“你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