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词了,爸!”李承宇听着尴尬癌都犯了,接替着他说道,“这段时间,如果怀念我们的味道,可以去‘一个水果店’,一周后开业,改名为‘李记掌勺’,有惊喜菜品哦!”
合计着听了四五分钟的广告呗。
易承动筷,先一步挑走了桌面话题走势,“吃吧,回去还上晚自习。”
“哦哦哦。”三声齐应。
许桑落筷落得早,抽了张纸巾擦嘴,俯身,轻声问了句易承,“怎么做到的?”
“死缠烂打。”易承笑说,干净的瞳孔里,闪着细碎的光点。
许桑轻敛眉,“嗯?”
“心至诚,则金石为开。”易承凹了一句。
许桑眉梢轻挑,从他侧脸移开目光,就见方才还素不相识的三人打成一片。
“说起来,我高中的时候也喜欢过女生,就我前桌,我特喜欢她的长马尾,每次趁她不注意就把她的发丝缠在食指上。”李承宇说的时候笑了笑,“不过,她每次察觉到,都跟犯病的猪一样开始乱拱,把自己头发甩断几根都不愿意伸手跟我有任何肢体接触。”
“我跟她表白的时候,她说,让我长发及腰的时候再跟她表白。我当时就疑惑,为什么?后来她说,因为我,她头发都不怎么长了……没钱补发,要我还债!”
陈慢就近用可乐杯碰了下他的白酒杯,“哈哈哈……半斤八两,让男人长发及腰,就跟让我考年级第一一样,都是借口,呜呜呜……”
“同感,我的那位虽然没提什么要求,但显而易见,我没完成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任务,她不可能松口的。”吕丁把雪碧杯支过去,“干一个,兄弟!”
“都是同病相怜的兄弟啊。”李承宇说着就掩面而泣,“让我们一醉方休!”
易承新拿了双筷子,挑住了李承宇要下倒给陈慢的酒,轻皱眉:“醉什么醉。”
“哦,不好意思,未成年不能喝酒。”李承宇把酒瓶立正,憨笑,“小卡拉米们,实在抱歉,我上头了,你们回去好好学习,上大学就好了。”
“真的吗?”四只眼睛向他看去。
李承宇晃晃头:“嗯,上大学之后,你就知道,这点苦,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一桌子向往大学生活的高中生:“……”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李承宇指了指自己,“上大学混成我这样的,屈指可数。”
跟人接触不深,还判定不了是根草还是是个宝,吕丁问:“你哪样?”
“自然是好啊!老子创业项目三个成两个,拉投资都拉了近百万,牛逼得一塌糊涂好吧!”李承宇理了理衣襟,“不过我志向不在那里,就不去当什么娇花白领。所以说,厉害的大学生少之又少,你们的天地广着呢,前提是先考上哈。”
吕丁又问:“那,大学生活到底幸福不幸福?”
“看情况吧。反正大学教的东西,百分之百落后时代五年半,认真学呢,毕业上岗之后职员把你当傻逼;不认真学呢,连傻逼都还当不上。都不好,就看你选择不好到哪种程度。”
赵鸿途听得仔细:“五年半,什么意思?”
许桑轻顿,直言:“即使最跟时代的专业,申请立科到批准,基本需要一年半。大学学四年,毕业刚好晚五年半。”
“聪明啊!”李承宇激动得拍手,“你了解得真多,我还以为是我的独家发现呢。”
许桑:“……”
李承宇想了想,决定绕开这个话题,太伤害人了:“不过好与不好,体验了才知道,别光听过来人说。过来人都是屁,脸蛋家庭才学,样样不同,有个毛线的参考价值。”
陈慢就近跟他碰了个空杯:“有道理。”
“那自然有道理,遇到我,你们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见时间快到上课的点了,李承宇交代了临走前的话,“看到漂亮的单身姐姐,记得介绍给我!”
几人愣住:“……”听听这话是该对未成年高中生说的吗?
雨势渐渐大起来,趁着雨停孤身跑出来的几人,似乎有些悔意了。不过,毛毛细雨,浇不湿身,倒也走得自在。
赵鸿途背着手,好奇地问:“许哥,你怎么连大学的东西都知道?”
许桑回道:“闲书里翻到过。”
“好厉害。”赵鸿途眼里泛着羡慕,一瞬口便说出了掩藏心底很久的话,或许是李承宇无话不谈的导引,让他不小心也沾了些脱口而出的脾性,“感觉大城市出来的人,和我们确实不太一样,见得多,学得也多。”
他这话,勾得剩下几人心里也泛起些高高低低的情绪。
许桑轻挑眉,余光瞥了他一眼,回道:“或许吧。”
他没否认……赵鸿途眼里期冀的光黯淡下去,他急不可耐地问出下一个问题,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渴急,“那,许哥,你的梦想是什么?”
跟着厉害的人,准没错,他是这么想的。
“你有?”许桑不答反问。
赵鸿途低声:“考个好大学吧,不过专业啊,职业啊,都没太想过,也想不到。”
“我也是。”吕丁跟话,“不过以我的成绩,感觉不太可能,要是到时候本科线都上不去,我就只能去搬砖了。”
陈慢缓了会才说话:“好大学我还是想上的,就是看别人要不要我。不过,就搬砖这个事儿啊,我爸的几句话,搞得我快怀疑读书的意义了。”
“嗯?”吕丁问道。
“我爸说,有的人天生就力大适合搬砖,可偏偏要送去读书,好了,十几年读完,天天屁股不离凳,力气都磨完了,到头来,书读不下去,学上不起,跑来搬砖又脆皮!”陈慢一摊手,“是不是很有道理?”
“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就笑不下去了,好似陈慢他爸的调侃就像是一条路,而这条路,或许有一天,他们会走上去。
“所以,读书的意义到底是什么?”陈慢转过头来,问许桑。
大概是觉得,许桑是他们当中,唯一有资格说话的。
许桑脚步一顿,拒绝回答似的问吕丁和陈慢:“不伤心表白被拒了?”
吕丁、陈慢:“……”一刀子扎心上,扎得结结实实!
见状,许桑轻笑一声。
他想了想,回答:“意义自己赋予,别赖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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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教室后,同学们自习课上得好好的,突然被临时通知:“这节课,数学老师占了!”
徐富走进来,就听到一阵的怨声载道,心口子一疼,他连忙解释:“同学们,冤枉。我这节课来呢,单纯是给你们开节班会,没别的,真没别的。”
底下同学出奇一致:“呵,我信了。”
“……”徐富嘴角抽两抽,“应学校要求,我们来定期励志励志!打打鸡血,才好继续向前嘛!”
这一记鸡血来得莫名其妙,说者有意,听者却无心——亢奋不了一点。
但念及学校临时加的命令,徐富只能继续,说得鸡飞蛋打。
他默默在内心汗颜:这窝学生是死耗子吗?响鼓打了半天不来气。
……
迎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许桑将易承送到他家楼下,“走了。”
“不上去坐坐?”易承诱道。
许桑退开一步:“吵着秋秋不太好。”
“她不在。”易承上前,拽住他手腕,附耳:“戚姨抱过去玩几天,最近不回来。”
许桑跟他走:“哦。”
多搬了根椅子进房间,两人并肩坐下,因为书桌面积有限,时不时地胳膊肘蹭胳膊,蹭得人心头浮躁。
不过浮躁归浮躁,题是半点没落下,做得一样的顺溜。
一张卷子算完,许桑按了下肩颈,两手交叠,正欲按揉时,易承的手伸了过来。
“手给我。”易承道。
“嗯?”许桑听话地把双手给他。
易承轻笑,“给你揉揉。”
长时间握笔的手,其实也很有辨识度:顶头薄薄一层茧,摸上去会有些顿感。
更有甚者,会出现弯曲、变形。
但许桑没有,一双手仍是好看的,估计是时写时矫正,承笔的力点偶尔会变,不固定所以造不成持久的影响。
轻轻按揉着指节,将皮肤的细软与指骨的硬质体味,易承轻笑道:“你做题速度很快。”
许桑任他按着,舒服得眯了眯眼:“你进步也很快。”
易承勾唇,“那你觉得,最终南城附中的第一会是谁?”
许桑毫无犹豫:“你。”
“为什么?”易承虽有自信,但也没那么有自信能超过许桑,闻声由衷诧异。
许桑轻笑:“我不在这考。”
易承顿住:“……”
一时不知该说谁自恋。
没等这个问题有分晓,许桑的手机忽的响了,他抽出一只手,没避讳地直接接听。
“许哥,许哥。”梁意杉在路上,声音被狂风拍打着。
许桑应了声:“说。”
“我今天刷视频,忽然吃到你们南城的瓜,我天,还是个烂瓜。”梁意杉说道,“听说花了大价钱都没压下去,家长闹得很厉害来着。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