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桑懒得解释:“差不多。”
“不是特别好,尤其是晚上。”
“为什么?”闻声,他起了兴致,向前微微倾身。
“说是有鬼。”
“……”好歹被唯物主义熏陶了十几年,许桑顿住,“怎么说?”
“之前有个大师来算过,说咱们这风水不好,还说,当时修房子的那些人,一看就是没安好心。整体布局,大师说,煞人,不好。”刘芳说着还抖了下肩膀,一排针眼走完,直接停了,“所以啊,咱们这,晚上是必须要关窗的,不然容易飘鬼。”
许桑眉梢轻挑,“是发生过什么事吗?”
“是,有过。”刘芳像说禁词一样,声音都不知不觉压小了,“有个跟你一般大的孩子,他爸,半夜走夜路,被鬼吓死了。当时看到人时,身体都凉了…查也查不出,都说是鬼搞的怪。好像从那以后,大家晚上都不怎么出门了。”
越听疑点越多,许桑多余问了句,“调过监控?”
“没有监控啊,那都好几年前的事了,当时还没有谁愿意出钱装。”徐芳讲完,心有余悸地继续挑毛衣。
那就合理了……
许桑抿了口温水,语气淡淡的:“我今晚出去走走。”
“啊?!”刘芳惊得站了起来,连针脚都走偏了,“孩子,你可千万别去。张姨说过好几次,说你容易走丢。晚上出去本来就不安全,要是真遇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不行,胆子再大也不行。”
“好,”许桑笑着应下,“我不去。”
刘芳也跟着笑起来,没忍住说道:“孩子,你爸妈肯定很幸福吧?”
笑容微滞,许桑眼眸中的光亮黯了些,“嗯?”
“有这么个优秀的孩子,长得好,成绩好,还听话。”刘芳笑弯了眼,“我女儿还天天闹着我,说想加你微信。”
许桑轻敛眉,“您女儿?”
“她是十七中的。上次还给我看了你运动会的照片,听她说,你今天还上台发言了。要不是我不会弄,兴许还看了你们的直播。”刘芳哈哈笑着,“我跟她说,我当然知道你优秀了,之前还想请你给我女儿辅导辅导……”
消化完这长串信息,许桑放下水杯,轻垂头,“我没那么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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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送走刘姨,许桑有些心累地走到阳台处,推开窗。
夜风呼啦呼啦往里钻,凉意顺着微敞的衣领爬进皮肤表层…他转身,顺手捞过校服外套披上。
望着沉沉的夜色,他想起刘姨随口的问题,心道:
还真不是,他爸妈,怕是很难幸福吧。
吹了会儿风,兜里的手机忽地狂震,许桑轻顿,摸出手机,看。
【捧着math嘬两口:我亲亲爱的许桑同学。】
【捧着math嘬两口:今天的发言非常好,虽然短了点,部分措辞激烈了点,语气硬了点,态度飘了点。】
【捧着math嘬两口:我是鼓励学生个性发展的,也知道你那番话的底色是向上的。】
没等人持续输出,许桑手肘抵着窗沿,眉眼疏冷地打字。
【许桑:写检讨是吗?】
【许桑:我写。】
屏幕顶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断开了。
隔了许久,才跳出:【捧着math嘬两口:是(冒冷汗),你怎么知道!】
【捧着math嘬两口:其实吧,写个一千字差不多了,我周一转交给学校就行。你放心,不需要上台单独念…】
许桑摁灭屏幕,望进一眼的如墨夜色。
半小时后,等手机充满电,他换上鞋,抓上钥匙便出了门。
有了刘芳的前情铺垫,明明朴实无华的建筑陈列,分分钟变了模样——连气氛都紧张起来了。
许桑勾上口罩,戴上卫衣的帽子,双手揣兜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说实话,走了十多分钟,袒露的肌肤上,体感温度被剥夺得差不多时,他都没明白自己为何要出来。
只知道,心头有隐隐的欲望。
疯狂想要了解朝昏区的欲望。
走了不知有多久,开始还有不知道谁家孩子被打的哭声,后面便只有风声作陪了。
手机显示时间已过十二点,许桑停了步子。
熟悉不熟悉的道都走了一遍,沿途的设施陈旧得没话说…刘姨说的也不完全对,不只当时,现在某些街巷还是没有监控。
正欲换条路逛逛,远远的,不知名的方位里,有玻璃瓶轻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