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拍拍屁股上厚重的白灰黑灰各种灰,小声:“染什么癖不好偏要染自恋癖!”
“……”等人走开,陈慢往吕丁桌面上摊胳膊肘,“小丁,你刷手机没?”
“刷屁…刚听许哥讲完题,正消化。”吕丁干瞪着题,苦声。
“你——怎么突然爱上学习了。”陈慢皱皱眉头,“不行,我也要学,直道超车!”
说完,他转过身去,拿笔前,往后一靠,说,“我先发你,你晚上回去看!”
“嗯。”吕丁随意应付了一声,又一头栽进等差数列里。
陈慢点了截图,转发到微信时,凭着顺手框选了发送人后,便把手机塞回桌肚,煞有介事地刷起题来。
放晚的铃声响起时,教室里轰轰烈烈地散了一半。
许桑放笔,按揉着写了一晚上发酸的手指头,余光瞥到身旁,轻顿。
同桌这么久,还是头遭见他同桌踩点就走…
今晚这是,睡饱了?
今晚三节都是自习,前两节数学,最后一节语文,不过白晓莉家里有事,请假没来。
总结下来,挺自由散漫的一晚上。
题做多了,脖子疼脊背也闹不是…许桑简单收拾两下,单肩挎上书包,回家。
“今天多少号?”
“19号。”
“嗯。”易承坐在石墩上,叼着根短毛草,双手揣兜里,皱眉,“那怎么还不来?”
“我哪知道!”杨越坐不得石墩子,冰屁股,便抽来个板凳,套着件不合时宜但合气氛的加绒皮衣,“追钱都不积极,活该是群十八线混混!”
“十八线?”易承勾唇笑了声,“这玩意也讲咖位了…”
“那是。”杨越还想继续讲,忽见远处一群黑瞎瞎的人影,连忙站直,“十八线来了!”
易承低眸吐掉短毛草,嘴皮上还沾了些淡淡的苦涩,他拧眉,不太爽,抬眸看人的眼神里无形添了些厉,像带了根马蜂的屁股刺。
带头的其实不叫带头的,有名有姓,不过这不重要,知道他的绰号叫“巴黎蛋”就行。
身边一左一右两大护法,一个银兄,一个钱弟。
杨越一手搭在易承肩上,浑厚一声:“懂不懂准时的理儿?”
“不懂。”巴黎蛋叼着根烟,烟头上猩红的火点在黑夜里闪着,将他面上的狡黠印得明显,“来吧,三万,交不出来我打断你的腿!”
隔着四五步距离,几块钱的破烟燃出难闻的劣质气味。
易承起身,将杨越拉到身后,厉声:“烟灭了。”
“你说灭我就灭,我不要面子的吗?”说着,巴黎蛋还狠嘬了两口烟,吐出比他头还大的烟雾圈。
“就是就是,我们老大不要面子的吗?”钱弟往前挺了挺胸膛。
“关我屁事。”易承淡淡一声,行步带风地上前两步,眨眼功夫,手指夹过他嘴里叼着的烟,扔地上碾了一脚,“要抽滚回去抽。”
“你!”巴黎蛋双手攥拳,刚想一拳打出去,忽地一股重力钳住他上脖子,而后,体感鲜明地,他感觉跟了自己十多年的双下巴狠狠往上突……
银兄钱弟对了一眼,往后退了一步。
巴黎蛋愣了两秒,“我不抽了行吧!”
闻声,易承嫌恶地收回手,退后时,顺带在他衣服上擦了两把手,“早听话呢。”
“……”巴黎蛋连退三步,清了清嗓子,厉声:“快他妈给钱!甭他妈废话,听着耳朵疼。”
易承“呵”了一声,提过一旁的书包,将临时塞进去的三打钱拿出,心底的浮躁掩在平静的语调里,道:“三万。”
“快拿过来,小心他使诈。”巴黎蛋往身后的小弟看了几眼,忙道。
本来其实该见钱眼开的,但前两秒老大被威胁,前一秒老大有点怂…两小弟对视一眼,史无前例地默契转身,“你们去拿。”
“……”后面三四个小弟顿顿索索地前进,贼摸地抱过三沓钱,颤声:“谢谢易哥!”
“谢个锤子!”巴黎蛋一脚踹到抱钱小弟的屁股上,“是他欠老子钱!”
“呵。”易承重新坐回石墩子,将书包拉链拉好,冷声:“下个月,我一并还清。”
“算利息了吗?还一个月还清!”巴黎蛋嘴巴痒,摸了摸裤兜想掏支烟出来,但触及到易承跟过来的视线,心里骂道:
为个老头不让他抽烟,他妈有毛病吧…
但想到才挨了一掌,双下巴还没安逸,他还是按捺住了,“该一年还一年,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想逃利息。”
“连本带利,我一并还。”
说完,他搀着杨越,往回走,余留一地与黑夜同色系的人在风中受冷挨冻。
管他吃亏不吃亏的,他只想这场生出腥臭的利益关系,早些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