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都是。”陈慢挑了个位坐下,顺手接过菜单,还没看完就脸色一沉,把菜单旋到了桌子中央。
许桑看了眼还算光洁的板凳,没挑,挨着易承就坐下,也随了一眼去看菜单。
入乡随俗他懂;
就是实践起来有点儿神经。
大概是感受到这桌的气氛稍显“胶着”,老板笑嘻嘻地把另一张菜单背到身后,解释道:
“是这样的,为了营造良好的学习氛围,也为了我们南城能最终走出省状元,我们‘牛逼炒馆’理应尽一份绵薄之力。所以,特推出学生菜单。”
“什么算力水平吃什么餐!当然,你要是只有算出第一道的水平,可能除了两碗米饭就没别的点菜待遇了……反正,算呗!叔绝对支持你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给我们南城人民争光!”
有意思,他妈一张菜单看下来,唯一有的图,是几幅压轴“圆锥曲线”。
“真是煞费苦心啊。”陈慢没带笔没带草纸,干瞪着题,连顶上那道“虚数”题都无可奈何。
“不辛苦,不辛苦。”老板还想唠两句,突然嗅到一丝锅巴的糊味,如梦初醒地低头看了眼锅铲,着急忙慌地原地绕了两圈,不舍地道:“你们先努力,我锅要干了,先去看一眼!”
等“心思不纯”的老板回了内厨房,圆桌上的人,都低头看着题。
不是高考原卷,不知道哪个省市里的模拟题,角落里还有没去掉的水印——“密,盗卷必究。”
“鸿途,你来做,我们能不能吃顿好的,就看你的了!”
吕丁饿得开始啃桌角,啃半天发现上面滑不溜秋的,油没擦干净,又一激灵坐直了,用多年游戏里拼出的手速,接二连三地抽出一把廉价的卫生纸一顿猛擦。
有些试题,只看一两道就能大致分辨出水平。
开始看了一会儿,赵鸿途有点虚,但碍于情面,尤其是在四双八只眼睛的连环注视下,他激动紧张又想一展“雄风”,想着咬咬牙,他掏出笔,道:“行!”
正常卷子一共23道题,但这家可能没那么多菜品,所以删了几道。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刚好删了三个题型的前几道送分题,而且一般属于选择的题型也改成了填空。
“这种线性规划排这么前!”赵鸿途叹了声,就开始画十字架,画完就标线,标完后,又算了半天才勾了个答案,“计算量有点儿大啊,答案是-5。”
许桑默不作声地“嗯”了一道,跳过他笔尖点着的后两题继续往下面看。
易承指尖轻点着膝盖,视线落在题上,从菜单最末往上,吊儿郎当地扫着玩儿。
“怎么这么慢?”吕丁把袖子往上一挽,大有干架的气势,“还有笔吗?我也来算!”
许桑摸了下兜,递给他一支黑色签字笔。
“我靠,来真的啊。”吕丁颤抖着手臂接过笔,横过手背,扭着脑袋看下一道题:
“椭圆是日常生活中常见的图形,在圆柱形的玻璃杯中盛半杯水,将杯体倾斜一个角度,水面的边界即是椭圆。现有一高度为12厘米,底面半径为3厘米的圆柱形玻璃杯,且杯中所盛水的体积恰为该玻璃杯容积的一半(玻璃厚度忽略不计),在玻璃杯倾斜的过程中(水不溢出),杯中水面边界所形成的椭圆的离心率的取值范围是——”
题目读到一半,他两眉间的“川”字都胖了一大圈儿。
读完,就哀嚎了一声,“杯子里有椭圆?”
说着,他忙端来旁边的杯子,倾斜着看了半天,才发现杯身不是透明的:“……”
“其实我觉得吧,学校食堂挺好的,而且每次都有多的菜,晚去说不定打的多呢,要不——”
“不,我还能算。”死磕了半天,脸都涨红了还没憋出答案,赵鸿途攥紧笔,愈发精神抖擞地甩了两下肩,“等我,快了!”
不久,陈慢夺过那只笔,也开始埋头苦干。
看久了无聊,易承收回视线,才发觉他同桌,拿着手机“藏”桌下在备忘录上开了手写模式,上面挂着几分之√5,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个椭圆图形和x、y。
他忽地想起,老徐跟他说过,他同桌数学很好来着。
脑子念头一晃,他凑到许桑耳边,问:“在算?”
他声音压得有些低,清晰落在耳底时,带起点点酥麻意…许桑往后退了些,都没给他个眼神儿,冷淡道:“嗯。”
“行。”刚留意到赵鸿途的进度在第三题,还卡了半天,不知道这顿中饭要等到猴年马月,易承确实饿了,低眸看了眼许桑刚规规矩矩标好的题号兼答案,说:“加个微信吧?”
“……”许桑算题的思路都被莫名其妙打断了,往椅背上轻轻一靠,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有事?”
易承真诚地点头:“还真有。”
被这话噎了一道,许桑微顿,退出界面时按了个保存,才划着翻到微信二维码,转向他。
这么爽利…易承单手转着手机,扫了一秒,加上。
过了半分钟,手机轻震,许桑指尖往上一点,打开消息。
【易承:答案发我。】
【易承:等他仨,今中午恐怕没的吃了。】
“……”许桑默了两声,凭着记忆把做完的六道题答案打字输出,发了过去。
发完,他轻皱眉:
怎么就发了…
看着一骨碌跳进聊天框里跳进的答案大军,易承轻勾唇,起身,用脚勾开凳子,径直走进内厨房。
说不上来什么滋味,许桑又扫了眼桌面上的“菜单”,锁定下一道题。
才算到一半,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
少见的中途抛开题,他点开消息。
【易承: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