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实在是没兴趣和一个醉鬼对话,他闭了闭眼,把压在身上的女孩拉开,她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起来时,脑袋一甩,他猝不及防地吃了她一嘴头发。
她头发不知用的是什么熏香,不止香,还很隐约有些甜。
许漾乐不可支地傻笑着,明明没喝醉,只是演着戏,她却装得好似真的一样,幸灾乐祸地说,“我昨晚没洗头,你吃的都是灰尘。”
她其实是洗了头的,只是故意这么乱说着,果然见他黑了脸。
醉酒的女孩分外难缠,幼稚又闹腾,谢迟没有跟她闹下去的精力,他很强硬地把她摁在了床上,而后给李妈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
客房在一楼,李妈来得很快。
才进了门,就看到谢迟和躺在床上衣衫凌乱的许漾,她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他,“阿迟,咱们是规矩人家,人家小姑娘喝醉了,你可不能乱来。”
谢迟闭了闭眼,好半天才站了起来,“帮她把衣服换一下,不用管她。”后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擦着火。
他有工作要忙,被许漾闹得心也烦,直接转身就出去了。
房门一开一合,偌大的卧室内,已然没了声息,许漾没敢再胡乱发酒疯了,只得闭眼装死,躺在床上,任由李妈摆弄着她。
实在是没想到,今夜他家里会有人。
许漾心里暗恨不已,有些轻微的洁癖,在李妈离开的半个小时后,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自己去洗了个澡,这才坐在了窗边,仰望着夜色的星空。
琢磨着怎么才能让他对她产生半点感情。
但左思右想,想了大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抱着满腹的难过重新躺回床上,闭着眼睡了半个小时。
也不知是不是今夜酒喝多了,还是下午与阿左他们玩时在休息室里眯了会儿,精神活跃得过分,到了夜里将近十二点,竟然睡不着。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半天,脑子乱七八糟地想着事,清醒得很,怎么也睡不着。
夜半三更睡不着,房里坐着实在是有些闷得慌,她耐不住寂寞,就从卧室的阳台走了出去,准备在阳台的角落里小逛一会儿。
一楼西侧的客房连着阳台,阳台也不知是连着哪个屋里的,分外宽敞,又好似迷宫一样,设计复杂,一眼望去,竟然望不到头,只看到尽头之处一路亮着灯。
莹莹冷光,一路点到了尽头,在这夜色里,又似鬼火一样,充斥着恐怖气息。
阳台是做了绿化设计的,一路走来,路上摆着各色珍奇的花草,中间划出了几块宽敞的位置充当阳台的休息区,又好似娱乐区,摆着健身器材和舞蹈工具。
许漾稀里糊涂的在阳台走着,偶尔摆弄着路上那从未见过的花,最后躲过了悬在半空的粉色吊兰花,正想穿过中央的小花坛来到最近亮着光的阳台边。
但才走了一步,忽地看见夜色隐约有影子在动,而后看到一沓白色的纸扔在了桌上,“啪”的一声落下,她这才发现最近的休息区里有人。
——正是谢迟。
在这昏暗的阳台里,男人好似长在了夜色里,身上仍是白日里还未来得及换下的黑色衬衫,若非身后还亮着一盏灯,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年轻的男人坐在背靠城市夜景的沙发上,正优雅翘着腿,好整以暇看着她。
许漾险些被吓飞了魂,好似撞了鬼似的,下意识地喊,“谢谢谢……见鬼了。”
抬眼撞见男人那双沉静的眸时,她慌忙低下头,躲开了他的审视,正琢磨着该怎么优雅地离开时,却见他抬起了腕,慢悠悠地看着上面的时间。
表盘上的指针恰好指在十一的位置,他看着她,不紧不慢道:“九点从酒店离开,半个小时回到家,现在是十一点半,你这酒醒得还挺快的。”话里含着些嘲讽。
许漾喝醉了,一直在装作半昏半睡间,李妈甚至都没机会给她灌碗醒酒汤。
“我……就是体质特殊。”许漾指定不能承认她喝醉了,否则就真的坐实了她刚才就是在耍流氓,她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看着他,“谢老师,你怎么了?”
“我刚刚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不愉快的事了?”她一副愧疚不已的模样,双手合十,额头抵着食指,十五度弯腰,“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喝醉了就会耍酒疯,真不是故意要针对你的。”她眨着一双琥珀色的眸,在这夜色里,那双眼也像是长了星子,闪烁着虚无的光。
“我发誓。”她两指朝天。
谢迟提醒她,“发誓是三根手指。”
“我发三。”许漾竖起三根手指,心里有鬼,根本不敢真的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