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根头发在空中散为烟气,徐行藏带着憋屈的小剑灵踏入空间裂隙。
月华流转,一道光穿过墙面细缝,经过铜镜反射,在屋室之内拉出了三道迷迷糊糊的影子。
此屋的风水好极了。
居于恶水深山的独栋小屋,整体长而窄小,像一口棺椁。
门前蓬草,不设窗户。
床东西朝向,枕头像墓碑一样竖放,两个敞口大花瓶插着繁茂的白色纸花,倒也热闹。
一排锈鞋摞在床底,鞋头尽数一前一后的对着床榻摆放。
鞋通“邪”,命轻的人不宜置办过多。
“鞋朝床,鬼上床,一前一后入洞房。”
徐行藏拍打了下那用软糯童音唱着古话的小剑灵,用的力道不轻,这倒霉孩子是没有看见,床上那个穿着彩衣的干枯女尸吗。
不就是今天,让他多值守了半天的班么,什么鬼歌都开始唱了。
咋滴,他还想敲锣打鼓地喊人起床吃饭?
徐行藏蹲过去,解了在墙根儿处坐着的那位小姑娘,脸上覆眼的鲛纱,上面一段已经被彻底濡湿,纱缎一取下,就像个捅破了的血管一样滴滴答答地流血。
她的眼睛还在渗血,但奇妙地是,一有血珠渗出,还没有流至面颊,血痕就完全消弭于空中。甚至,“吧嗒”“吧嗒”滴血的声音都停止了响动,有什么东西嗦过了鲛纱,但不被人眼所察。
金光在徐行藏的眼眸中一闪,顺带,他拿着一片金叶擦了下叶玖的眼睛,叫他多看看也挺好的,免得什么都看不到,就知道长一张嘴,瞎说瞎唱。
小剑灵双手双脚,全身心全家感谢他的好意。
并以作呕声来报答。
“嘶,呕。”
叶玖觉得不算冒犯姑娘家,任谁陡然撞见个身上的皮,烂的来只能凭衣服首饰辩男女的人,坐在床上轻松自在地晃悠着双腿,也会想把近三天吃的东西都吐的干干净净。
他觉得自己挺被冒犯的。
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剑灵而已,为何要承受如此之多。
视野割裂,他右眼看到只是一片漆黑的屋室内,倚墙瘫软的小姑娘和床上躺着的盛装干尸;被徐行藏开过光的左眼则看到是,一个全身没有好皮的鲜活女子,伸着长手拿手帕去擦拭那位小姑娘脸上不断流出的血泪。
那两人相距着床和墙的距离,小姑娘瘫软在地,根本没有力气探身方便那人动手,那人没有下床,只伸长了手,很长的手,大致有两米。
“呕。”
叶玖作为一个铁疙瘩不怕这位看起来安静又善良的阿飘姐姐,但是视野的明晰打通了嗅觉。
一股类同碾碎了少说上千只蟑螂的味道,不断刺激着叶玖为数不多的脑仁,而那人长得来挑战人心理接受极限的手臂上,还吊着乳白色的长虫,在来回穿梭翻滚。
而他那漂亮的峰主,直接用手挑起了一根粘软的长虫来查看。
徐行藏点了点头,唔,原来是这个,算个老相好吧。
他眨了下眼睛,眼眶的边缘泛红,血珠子顺着眼睑滴落,新鲜血液逸出一缕清冽的香气,吸引了那位与虫共舞的姑娘的注意力。
趁着她的手离开这位小姑娘脸颊的一瞬,空间破了道口子,徐行藏把她塞了进去。
然后一转身,踑坐着霸占了她的位子,依靠在了墙根儿。他温和又顺从地仰面任由那人擦去脸上的血液,嘴角还微噙着笑意,像似彻底被晕乎了头,以为自己掉进了个温柔乡里,又像一个十足的变态,疯癫到不挑碗里的菜色了,什么都吃得下。
“姐姐,你可有冤屈?我帮你报仇。”
徐行藏温温缓缓地说。
“呕。“
小剑灵面无表情地任由内里翻江倒海。
雪中仙呢,顾之川呢,那个该死的大破孩呢。
补药啊,补药啊,说好了徐峰主不吃丑的呢,他不会要对这个下嘴吧。
叶玖蓄灵的手指被徐行藏按下,他的眼睛不需要这么早的好,既然来了,当然就不能只救一个小孩儿就走。
他知不知道裂空穿行很耗灵力的,这败家孩子。
叶玖,“……”
要不是叶玖别管了,出去买身喜服来给徐峰主换上,祝他的“良缘”一臂之力。
他是眼瞎吗?没见着表面上是那位姑娘在给他擦血,实际上,他流的血越多,床榻上那具干尸就越水润,以至于,方才右眼中还老吓人的尸体,现在看起来都有几分白里透红。
小剑灵内心哇啦哇啦,但奈何仙君鬼迷心窍,还不长眼睛。
介于他的碍事,徐行藏把他薅到了一边。
“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