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人静。
顾之川想拉扯那个白纱,他在做什么,他怎么能简单施个清洁术就算收拾好了,清洁术这种东西,虽然功效十足好,但根本安慰不了心灵啊。
之川一定要洗漱完之后才睡觉。
下一霎,顾之川猛地坐起身。
草率了,药王谷的财富足够让雪中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是大家修仙呢,没这样的文化传统。平素都是他自个儿收拾整理好自己的好吧。
究竟是谁这么多事儿,显得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完蛋了,要师兄知道之川离开药王谷之后,居然学会了使唤人那一套,定然是没有好果子吃。
等等。
脑子逐渐清醒的同时,一帧一帧的画面,赶在他没吃晚饭的肚子叫屈之前一一浮现。
之川似乎搞坏了危宿仙君的一件衣服,塞给了他一枝梨花儿,硬生生地贴了他的脸一次,哭了两次,抱了不知道多久,至于缠着他说了多少句“喜欢”,不可细数。
顾之川,“……”
啊!啊啊。
穿着雪白亵衣的顾之川跪坐在床榻上,双手捧面。
哦,之川还一定要徐行藏说“喜欢之川”。
雪中仙栽倒在了被褥里,被生命中的不可承受之重压弯了脊梁。
之川怎么不再做的干脆一点儿,让仙君带着之川私奔好了,至少这样南境的人就不知道之川喝了两杯小甜水,就能发这么大的疯!
不,他们已经知道了。
但之川可以掩耳盗铃。一定不会谁这么没趣儿,拿这事来打趣之川的。
就算之川不要名誉,他们敢不看危宿仙君的面子吗?
哈哈,之川还缠着危宿仙君,不放他走,然后让人哼了哄睡的摇篮曲,然后现在在这儿嫌弃仙君的清洁术。
难道雪中仙的好运气就只够用十六年吗?
不成不成,太混账了,太不是东西了。仙君心里不会有芥蒂吧,他万一之后不理之川了,怎么办?
顾某人的神魂都在哀嚎,如果徐行藏也和剑圣一样,冷脸对他的话,这趟中州之行就不必去了,实在是怪没意思的。
顾之川简直不相信自己会有这么糟糕的酒品,平素里,之川不是喜欢动手动脚的人啊。
难道是那些人,长的还不够好看?
在床上团着被子翻了一圈的大白梨,没控制住动作的幅度,栽下了榻去,压扁了只传信的纸灵鹤。在它凄惨的尸体旁边,还有一地儿的它的同伴。
对了,临行之前,师兄喊过之川每日都要与他通信确认安全。
顾之川今天显然忘了,而且还当着柳寒翠的面亲口述说了,希望危宿仙君帮忙把药王谷那群浩浩荡荡的跟班请回去的狂言。
顾之川,“……”
没事儿,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之川就不相信,还能有更让人崩溃的事儿。他都惨到这种地步了,难道还能更惨吗?
总该来点儿好事了吧。
纸鹤被拆开,灵光褪去,捏在手心里的就成张普通的纸,沉稳而不呆板、飘逸又不浮滑的字出自药圣亲笔,“顾之川,你是真的活长了对吧。”
顾之川皱眉,这一定是盗版师兄,药圣是不会生之川的大气儿的。
看下一个。
“顾之川,不管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不准再往前走了,立马给我滚回来。我这边会和危宿仙君还有剑圣说清楚……”
嘶。好可怕。
没事没事儿,不怕,之川没有看见这张。
顾之川飞快地撕碎了这片方方正正的纸,然后手指尖升起一簇小火苗,将它烧成了灰渣。
笑死,之川还没有去跟仙君道歉,求得他的原谅,怎么可能这么快的回药王谷。
顾之川料定,如果就此错过了徐行藏这一个朋友的话,他会万分遗憾的。
下一秒,一道传音响在耳畔。
“顾之川,你在吗?”
顾之川,“……”
师兄,之川正睡着呢。不在不在。
失策失策,药圣传来的纸灵鹤上面会附着他的灵力,不管是收信人拆开,还是被毁,他都能有所察知,甚至通过与他传信传音的灵流,他都能大概判断此人的身体状况。
“师兄,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休息呀,当心身体。”雪中仙的嘴过于懦弱,擅自背叛了组织。
“你觉得我睡的着吗?”这声音可不比纸张上的字更温和。
杜殷那处还有杂音,似乎是有人在哀叹着请他消消气儿,别霍霍山上的所剩不多的树木了。就算他不拿去卖,也得给山上的剑修们留点儿练剑的靶子吧。
顾之川笑了下,当即就摸准了杜殷现在在剑脊山上,旁边的是剑宗林明杞林宗主。
有碍于,他师兄的功法和本身境界高的原因,其一喜一怒都会影响到周遭的草木,比如心情愉悦时,周围的温和的灵力一滋养,就会更旺盛,但是如果情绪不稳定,心情烦燥的时候,比如现在,周围的植物就遭殃了。
当然,药圣的脾气极好,一般不生气。如果生气的话,一般跑剑脊山上去生。免得坏了药田。
“笑?很好笑吗?顾之川。”
另一道声音传至顾之川的另一只耳朵,哀婉又凄惨,而一点儿磁性又中和了他的可怜,“之川啊,快认错吧,你想你一回来就看见秃了的剑脊山吗?”
顾之川先把搭在右耳边的手移开,通过搭在左耳边的手构建的灵流回复杜殷,“师兄,天地良心,之川真的很后悔。之川再也不喝酒了。”
之川的肠子都要悔青了好吧,如果他能回到过去,他一定不再主动向徐行藏讨要第二杯酒。
然后,把左耳的手拿开,通过右手不同的灵流方式给林明杞传,“林师兄,救命啊,你快救救之川!”
你可千万要劝住师兄啊。顾之川现在就怕,万一杜殷一个想不开,就撕碎空间亲自来抓他了呢。
合道真君特有的碎裂时空的能力,虽然他师兄属于非战斗人士,但这诸位合道之人标配的能力他还是不逊色的。
“喝酒?哈,很好,是我小瞧了你。”
一袭青衫,相貌温润的男子坐在室内冷笑,他手边茶盏里青翠的茶叶都萎靡焦黑了下去,茶汤变得褐黄,还冒着浑浊的烟气,“我就说你怎么有的胆子去干这么嚣张的事儿。原来是酒壮人胆啊。”
右耳传来林明杞闷笑的声音,“之川,抱歉,你一定要这样的话,我是救不了你了。算了,剑脊山秃着就秃着吧,秃着也好看。药圣亲自设计的园艺造型,别致。”
顾之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