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咋听说是店里那些个人遭报应了,也不是谁点的火,是被雷劈的才失火了。”
吴策走的时候还在讨论到底是有人纵火,还是天火烧人。
……
报纸几乎天天都在报道事情的进展。
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看见吴策在翻看火灾的报道,一位这几日常来看书的学生见了,主动开口,“现在学校都吵翻天了。有些同学觉得那种地方,烧得好,去那种地方的人,能是什么好人。只是毕竟是人命,那店里的老板还有客人死了近十人,踩死的、呛死的、还有中枪死的,又有人觉得凶手过于凶狠,杀人如麻,不抓住实在危险,要官府尽快把凶手抓捕归案,还给死者一个公道。”
“不管什么仇怨,十条人命,有伤天和,如此歹毒之人,放任不管,是至百姓于危险之境。”
“危险?危险的是那店里的人才对。”一道有些年纪的声音响起。
吴策和学生都望过去,说话的人站在窗户前,手执书籍,衣服上补了补丁,前梢长了不少白发,看着上了年纪。
平时这些来书店的可一个比一个安静,难得有个话题,还不止一个人感兴趣。
这老先生也来了几次了,有时候半天,有时候一两个小时就走。
吴策在门口的桌子上放了用红枣煮的热水,那老先生用过碗,总会用桶里清水冲洗一遍再放回去。
生活清苦但注意细节。
吴策对他有些印象。
“老先生为何这么说?可是知道什么内情。”吴策开口问道。
“四六街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你们印象中四六街是什么样?”
什么印象?吴策知道的四六街是花街,男人寻花问柳的地方。他去过一次,就是那次给白远臻送伞。
其他人,也都是学生,平时也只是听见都唯恐避之不及,又哪里知道四六街是什么样的。
年长的男人也并不需要他们回答,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穷,还在四六街住着人,是温饱都保证不了的人。四六街的胡家日子也不好过,老两口没日没夜地做工,供着唯一的儿子读书,就想着有一天孩子读书读出头能搬出四六街,住在四六街的人都在想着搬出四六街,这并不稀奇。只是胡家孩子仅仅读到五年书就再也读不下去了。读了五年书,没教会胡家的孩子明事理、辨是非,反而养成了眼高手低的毛病。四六街的人,没有不想逃离这个地方的,当暗娼的,想着有一日改头换面,过上正常的日子,穷苦的家庭,想着挣了钱,找个风清气正的地方。”
大家这才知道,一起看书的老先生住在四六街。
一个下九流中末流行当的人聚集的地方。
“胡家的老两口愁儿子日后的生计,眼见读书是读不出什么了,就想着能学个手艺踏实过日子,为了儿子拜师,能借的钱都借了,亲戚、女儿,为此惹了亲戚疏远,还让出嫁的女儿被夫家责骂。”
“难道胡家儿子拿钱吃喝嫖赌了?”那种地方,学坏应该挺容易。
老先生合上书本,摇摇头,缓缓地说道:“他去求学了,长安旅店求学。”
学生人比较简单,以为刚才所言是自己误会了,好奇地问老先生,“那种地方也能求学?”
“能学啊……只是他们学得不是做人的道理,也不是谋生的技能,他们学得是怎么欺骗女子,伤害女子,折磨女子……”
老先生的声音低沉沙哑,毫无起伏的声音里,却仿佛感知到他的无奈和愤慨。
“他把长安旅店学到的本事用在了一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身上,接近她、折磨她、毁灭她,让她从一个有志向有抱负的女学生,变成了四六街倚门卖笑的暗娼……”
“啊……”其余看书之人面面相觑,皆有些不敢置信,这可不止藏污纳垢了,若真像老先生说的,那长安旅店作恶太深,简直是白日里妖言惑众的鬼怪,书店里一时间只剩下长久的寂静。
晴空朗朗,鬼怪横行。
老先生长舒一口气,“公道不公道的,谁又能说得清呢。恶鬼在世,人心诡谲,被骗女子又向谁讨个公道。”
“啪”书店的门被推开,哐当一声,打破了安静。
“路履在吗”几个警察,拿着刀就进行来,都堵在门口,光都暗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