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有千万不甘,极天域的封印尚且存在,邪种脱出的这一小部分也不可能是上古真神的对手。
在那股白净无暇的气息扫至身前时,邪种爆发最后的力量向虞今朝抓来,大有要死也要拉她来做垫背的气势。
但迎面的虞今朝岿然不动,气定神闲的模样更加激怒了邪种。
“死——!”“铮——!”
邪种爆发的求生之力不容小觑,但即便如此,祁天阙眼中也没有丝毫退意,硬生生忍着利爪撕裂的痛,将其攻击全盘挡下,连激荡起的余力都没有波及到虞今朝丝毫。
“你可真是把好刀。”邪种眼见杀虞今朝无望,转而对祁天阙道。
“狡兔死走狗烹,就算不是我,你带着我的力量,也终究会引灾厄临世,你以为她会容得下这样的你吗?等你毫无价值的时候,利剑就会变成断剑,你终将...”
真神之力将邪种剩下的话吞没,纯黑色的异形消融在这片纯白之中。
完成了虞今朝的祈愿,古山神的气息消失在南窟楼中,而他灵力的余韵则转化为白茫,笼罩了这里的整片天地。
如同初雪,寂静洁白。
给刚刚经历大难的众人,带来短暂的休憩,所有人都被这片“雪景”所感染,不自觉地平复下内心,有好奇的人伸手摸了摸那落下的白茫,虽然并没有雪的触感,却同样润物无声,连带之前从邪祟那处受的伤都被其缓缓修补。
这一刻,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细细地感受真神余韵的赐福。
“别扭还不坚定,聪明人都爱想那么多吗?”
红色布料落在祁天阙尚未收回的爪子上显得有些袖珍,他回了神,幻化回人形模样,这样那布料便能轻易的包裹住他手上的伤口。
他目光侧移,眼中闪着微茫,小心地望向正在为他包扎的人。
那人本就长了双好看通透的眼睛,而那上挑的眼尾带上逗弄的笑意时,更显率性与洒脱,吸引的人根本挪不开眼。
“我就这么不值得相信?”这话与其说是提问,更像是虞今朝在逗他。
但祁天阙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我信。”
停顿片刻,却还是补了句,“我只是不信我体内的那股我根本无法控制的力量。”
“那就像信我一样信你自己。”虞今朝给他扎了个漂亮的结。
再抬头看他的时候,没有了逗弄,笑得很是认真。
祁天阙看得恍然。
其实她与白色也是极为相配的。
在他被困住折磨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他时常在意识迷离间幻想着母亲所讲的上古神话中的九天神女,踏着月光的幔纱而来,救他和族人于水火,但直到他背负着痛苦长到不再心存幻想的年龄时,也没有等来神女临凡。
但此刻,他觉得自己等到了。
“为什么变了?”祁天阙忽然问道。
没有前因后果,旁人听了都要茫然许久的问题,虞今朝却了然。
因为之前她总在拒绝,拒绝那个藏了无数个秘密,不愿剖白的祁天阙,因为那些她把握不住的人和事,一旦放进心里,失去的代价只会更大。
过往的一生,她都在失去,失去到绝望、到麻木,到不再接受,就不会再失去。
但如今,虞今朝似乎比从前更加坦然。
“因为有人告诉我,我该为自己而活,既如此,便该从心所欲。”
祁天阙愣了愣,忍不住垂眸浅笑,宛若翩翩公子的淡雅,温润道:“在下明白了。”
两人相视间,头顶传来雷声涌动。
虞今朝的笑容变得有些无奈,手指朝上指了指,“可惜天公不作美。”
随之,白茫开始散去,除了天雷,还有石块从上坠落而下,速度极快,在半空中擦出火光。
“看来南窟楼也不是很想祝福我们。”祁天阙同样笑道,但精神力却在一瞬间爆发,覆盖在虞今朝的身上。
虞今朝感受着体内精神力的充盈,挑眉问道:“军师可想好了?”
“虞姑娘不是早就想好了吗?为所有人留了后路,唯独没有自己的。”尚未开口说明,祁天阙已然洞悉了她的想法。
话音未落,虞今朝眼中的笑意散尽,手朝旁边一伸,合欢宗开山祖师的白玉便从地上那具已经干枯的躯体中飞向虞今朝手里。
虞今朝将自己白玉灵根的气息注入其中,很快白玉有了反应,同样旺盛的白玉灵根气息直冲而出,两股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更加浓郁的白玉灵根。
这是这段时日里,虞今朝偶然探索白玉时发现的作用。
白玉灵根,准确说是境界更加高深者的白玉灵根,能够借助自身的白玉灵根开出一条通路,甚至是突破结界的钳制。
南窟楼说白了,就是一种结界,只要存在“界”这个定义,白玉灵根就能对其开出一条通路,唯缺足够的力量。
而力量...
虞今朝抬头望天,在众人忙着架起防御阵躲避时,她迎着自己的天雷凌空而起。
第一声天雷径直朝着虞今朝落下,只见她在高空之上,双手合十,她就这样毫无抵抗地接下了第一道天雷。
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众人仰望,不由揪心。
这根本不是在渡劫,丝毫不做抵抗的渡劫,跟送死无异。